人這種動物,只要不是單獨一個,那麼無論在怎樣困苦的環境裡都能找到享樂的法子,尤其是在有男有女的時候。

所以饒是睚眥這般兇殘,華胥西苑裡遍地都是惡人,不涼城裡也有不少夜夜笙歌的酒館牌坊。

人一旦多了,就一定有其中一部分人會想方設法的想要活得比其他人更好來滿足自己的好勝心和虛榮心,因此便有了階級。哪怕在華胥西苑這樣的小世界裡,也會有上流家族與貧苦百姓之分,也會有腰纏萬貫的富商和食不果腹的流民之別,所以在不涼城裡,有富麗堂皇、出入皆貴客的茶樓,自然就會有臨近臭水溝、門外躺滿了醉漢的簡陋酒舍。

不過就算再簡陋的酒舍也會在門口掛一盞紅燈籠,告訴所有無家可歸的人,只要你付得起酒錢,這裡就是你的家。

月亮才剛上樹梢頭,早上賺了不少銀子但是不知怎的就受了一肚子氣的劉顯名就已經在酒舍裡喝了不少酒,不過看起來他似乎喝得並不是很滿意,因為此刻的他手裡的酒樽正和桌子親密交流,砰砰作響,他口齒不清的叫喚著:“小翠呢?小翠呢?快叫小翠出來見老子”。

酒舍裡坐著的都是道上混的熟人,這也不是什麼高雅的地方,大家都是來找樂子的,難得有個喝大的,倒也樂得看劉顯名的笑話,所以並沒有人出面制止,小二更是怕惹麻煩,除了倒酒以外就躲得遠遠的。

一位已經不算年輕的女子掀開連著後院的門簾,臉上畫著的濃妝也遮不住歲月的皺紋,邊走邊整理著有些凌亂的衣服,快走到劉顯名身邊的時候,原本不耐煩的表情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度,仍舊頗有幾分姿色的臉上又掛上了勾人的笑容,這女子想必就是劉顯名口中的小翠了。

“誒呦,這不是劉大人嘛!”小翠順勢倒在了劉顯名的懷裡,提起酒壺將撒了一半酒的酒樽添滿了新酒,翹著蘭花指捏起酒樽遞到劉顯名的嘴邊,“劉大人可是好久沒來見奴家了,今兒可是有什麼喜事?”

見到小翠出現,劉顯名兇狠的臉上竟也露出了懷春少年般的痴笑,把小翠緊摟在臂彎,低頭喝光了小翠遞來的酒,還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小翠捏著酒杯的手指頭,然後一仰頭,輕哼一聲,滿是自豪:“昨兒我幹了一票大的,賺了不少銀子,自然要來見見我的小美人。”

小翠悄悄的在裙邊擦了擦刀疤臉舔過的手指頭,聽到劉顯名幹了一票大的,剛剛擦乾淨的手又撫上了刀疤臉的胸膛,“呦,奴家何德何能勞煩劉大人惦記啊!只是不知劉大人說的這票大的是指?”

劉顯名抱著小翠的胳膊緊了緊,“也不是什麼難得的事,不過就是殺了一頭十二根骨節的睚眥罷了”。劉顯名在華胥西苑裡生活了這麼多年,深知十八根骨節的睚眥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十二根骨節的雖說也少見,但每隔幾個月就有人獵到,雖也招人妒,但還不至於引來殺身之禍。

小翠一聽劉顯名殺了一隻十二根骨節的睚眥,立馬來了精神,忙給劉顯名添酒,把酒樽遞到劉顯名嘴邊,“奴家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殺了十二根骨節的睚眥呢!我看那些打了一輩子獵的都沒幾個能活著見過十二根骨節的睚眥,更別提殺一隻了,劉大人年紀輕輕就殺了一隻可真是厲害!這怪物身上的寶貝能換不少華胥刀吧?”

在這地方喝酒的多是些以殺睚眥為生的獵人,聽小翠這麼說自然都有些不開心,但又都知道小翠就是說些場面話,跟她較勁反而丟了臉面,自然將這仇記在了劉顯名的頭上。

劉顯名聽了小翠的話心裡是開心至極,他的虛榮心在此刻得到了滿足,無人分享喜悅的孤獨感和在家中受到的憋屈此刻都得到了釋放,鬍子都快翹到屋頂上去了:“那是自然,那東西身上的寶貝不知道有多精貴!放心吧,我的小美人,少不了你的。”

劉顯名說著就從袖裡隨手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