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時竟無言以對。衝下山去和魔教之人拼個你死我活?一旦殺起來,我便是徹徹底底的選擇了陣腳,與魔教針鋒相對,那我的鏢局也別想在郴州城裡老老實實的做走鏢的買賣。到時候正魔兩道一有交戰,鏢局裡上上下下的兄弟都要一同趕赴,也許,天下鏢局到那個時候也不會再叫天下鏢局了,只怕也改了名,叫天下幫派云云的了。

那幫兄弟與我出生入死一年到頭,患難與共,即使郴州城裡出現那麼大的亂子也不曾舍我而去,並非只是簡單的跟著我和百里徒混口飯吃。要我領著他們踏進正魔兩道之間的爭鬥,我是萬萬也不願看到的。可是,讓我留在此地,眼睜睜的看著程富海和江順他們衝殺陷陣,我又心存愧疚。

罷中原的一席話,像是一個定身術,在此時此刻硬是把我定在了原地。

罷中原走到我身前站住了,和我一起看著山谷的廝殺場景。山谷中像是蒙了一層淡淡的紅紗,魔教之人一律的紫色大袍加身,七大門派弟子身上的衣衫顏色各異,混在一起少說也有萬餘人。這麼多人攢動衝喊,和著手裡的兵器交擊聲,像是一鍋滾油花。程富海和江順他們早已衝進了戰圈當中,此時我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了。

罷中原嘆了口氣,道:“你殺了他們,他們也會殺了你,徒子徒孫也會殺來殺去,始終都是沒完沒了的。”

他揹著手站在我的前面,像是一顆挺拔的松,衣衫隨風飄蕩,微微獵響。有桀驁之氣,也有落寞之意。我將追影劍握得緊緊的,道:“但是罷前輩,程前輩和江前輩、蘇前輩,乃至幽雲山莊的那些兄弟們可是同樣待我不薄,要我在此地坐以待斃,我......”

話說至此,我又再次沉默了下去,腦子裡混亂一片,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該怎麼做。

罷中原似看透了我的心思,轉過頭道:“你是心中愧疚,對吧?”

我不得不承認,只得點了點頭。罷中原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顧小友實則不比如此,說起來,程富海也本來就沒打算讓你摻和正魔之間的事情。”

聽著他這樣說,我只覺心裡更加的愧疚,道:“罷門主,難道你的好友與人拼殺,你也會坐視不理嗎?”

罷中原又嘆了口氣,搖頭道:“本尊曾經發過誓,不再殺人。”

我不再多說什麼,實是無顏多說。我也曾經發過誓不再殺人,但是剛剛看到程富海和江順他們衝下山去,腦子裡便已然把這些誓言拋開的乾乾淨淨。

下方山谷裡的慘叫怒罵聲已經達到了頂峰,地上已經伏倒了不少的屍體,饒是此次所來之人都是不凡之輩,也難逃死傷。

也許我這個年紀發出的誓言根本也經不住考驗,只有像罷中原這樣經歷了風雨的人,發出的誓言才有擲有響吧?和罷中原的心胸比起來,我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腦子裡正在煩亂間,忽然,卻聽罷中原輕聲“咦”了一聲,轉頭朝神龍窟石門方向望去。

他這麼一個小舉動,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道怕是程富海和江順他們出了什麼意外,連忙翹首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但是神龍窟石門那裡幾乎就沒有什麼人,石門地面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具屍體。

我的眼光有意避開正殺聲震天的戰團,奇怪道:“罷前輩,怎麼了?”

哪知我這句話剛剛落下,突然,我們腳下的山體猛地顫了一下。我大吃一驚,再朝神龍窟石門方向望去,卻只見那座山上一片片巨石正滾滾而落,山上的塵土像是一簾瀑布,颯颯而下。

距離有點遠,等那些巨石跌落在地上的聲音傳過來時,那神龍窟的巨大石門卻在此時緩緩地向上升起一絲漆黑的縫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