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激昂。

名揚四海麼。

我默默地念著這四個字。被他突然誇讚,我多少有點侷促,但不知為何,心頭更多的像是澆了一層山楂水,酸溜溜的。我頹然道:“先生過獎了,在下不過草芥小輩,目淺志短,成不了什麼英雄不英雄的。”

那古大概也看出了我臉色的不對,緩了緩語氣,淡淡笑道:“顧友人何須自謙?難道你不想除掉長生堂嗎?”

我心頭苦澀,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道:“先生,你認為長生堂該不該剷除?”

那古臉上本來還帶著笑意,聽我這麼一問,臉上卻是流出大感奇怪的神色,道:“長生堂乃是魔教,禍亂我西域百年之久,當然要除掉!早些年長生堂還在勢大之時,兇威震盪整個西域,動輒便是滅族之災,橫屍遍野,不知道犯下了多少滔天的罪行。我聽族中老一輩的人說,西域之所以有現在混亂的局面,長生堂在暗中起了極大的推波助瀾,罪不可恕。”

聽他這般斥責長生堂,我心裡沒來由的又是一陣迷茫。我已不止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語了,長生堂在這個江湖上的名聲的確臭的可怕,但凡聽人提起長生堂,總是些不堪入耳的罵言。對於長生堂而言,當年的腥風血雨落得個如今的抱頭鼠竄的下場,無疑是一種莫大的應得報應。可是,一想到本空大師和天一道長他們在死亡沼澤裡的詭謀心計,我甚至根本也不覺得長生堂有多惡貫滿盈,反倒是七大門派的幾個掌門人讓我覺得更加的忌憚。

除魔衛道,除魔衛道,難道魔教裡就沒有好的道了麼?

我心裡翻來倒去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那古還在說著:“三十年前,若非你們中原七大門派大敗長生堂,使得他們四散而逃,不知道西域現在又會是什麼人間慘象。說起來,你們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我沒有再說什麼,也無話可說,抬頭望著遠處。天邊盡頭,灰雲瀰漫,山野間的暗淡之色更似粘稠一般,茫茫天地,大有落雨的跡象。也許我的這種沉默讓那古又想了很多,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忽然笑道:“可能顧友人志不在此吧,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

我強擠出了笑容,道:“彌羅族的大巫若不能醫好我的臂膀,我就動身回郴州去,重操鏢局舊業。”

那古道:“不再多逗留些時日了?彌羅族的大巫不行,我可以與你一同去拜訪其他的大巫,我西域最出名的兩個部落,一是烏山部,一是血手部,那裡是巫師彙集的大部落,能人多得很。”

我一陣感激。那古是個熱心腸的人,和他相處的時間不長,我也能大概摸清他的脾性,為人行事倒是和韓蕭很相似,和我頗能談得來。按照原本打算,我是不想這麼著急回到郴州去,但我也不能在西域久留。一來鏢局已被郴州百姓視為蜮蟲的起源之地,陸京召和施義盛迫於民意,說不定現在早已查封天下鏢局,雖說鏢局裡有百里徒、何雲等幾名鏢師壓陣,可我這個做鏢頭的總還是要出面的擔當的。

二來,崑崙山我還是要走一趟的吧?

剛想到這裡,我心頭一陣的煩躁,亂的像是麻團一樣,才發現有很多事還等著我去做。我搖了搖頭,道:“來日方長,還是先回去看看吧,來的時候鏢局裡已是一片糟亂,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那古點著頭,道:“康大人說你們的郴州城正在重建,顧友人回去也是好的,不過此地距離你們大宋尚有數萬裡之遙,你孤身一人回去怕是多有不便,不如等此事一了,你隨康大人他們一路同行,好歹也有個照應。”

這麼遠的路啊。我從來都沒有認真考慮過歸途,也不知道有什麼捷徑直通大宋,只道是一路東行,就算我暈頭轉向了,也一定能獨自摸索回到中原。我道:“多謝先生提醒,同行就不必了,在下一人也可趕回中原。”

那古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