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男子的聲音。男子的聲音極為洪亮,這一聲喊瞬間將嘈雜凌亂的聲音給蓋住了,所有人紛紛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那說話之人。

說話的那人是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男子。男子豹頭環眼,體態魁梧。頜下發須如戟,威風凜凜。乍一看去倒像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豪俠。可他偏偏又是一身文人裝扮,頭戴方巾,腰間還別一把摺扇。看樣子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中年男子走上前,看了眼坐在地上扶著胳膊的漢子,又看了眼一旁負手而立的李文絕以及即將要交手的裴淮瞻等人後,抬腳便走到適才那對老婦人以及年輕女子的面前。

年輕女子見他靠前,下意識的張開雙臂將老婦人護在身後。臉上盡是恐懼之色。中年男子腳步一頓,只好稍稍後退了幾步,然後站定了身子,溫言道:“這位姑娘,敢問到底發生了何事,這夥人為何要為難你們。”

這個問題也是李文絕想知道的。即便適才店小二所說這是知府大人家的家事,可如今鬧得如此沸沸揚揚,甚至當街動手打人,絲毫不顧王法,他實在不知這位小姐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竟惹得她爹如此大動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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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廝又是何人,知府大人府上的家事豈是你隨意過問的。”說話的依舊是那位被李文絕“教訓”過的漢子。

中年男子並不作答,甚至說不屑作答。反倒是另一外剛從人群裡擠進來的男子聽了,對著那漢子厲聲喝道:“好個刁民不知死活!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此乃喬大人當面!”

“喬大人?”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便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此處姓“喬”的大人還能有誰,不用猜便知十之八九定是這廣平縣的喬縣令了。誰曾想喬大人竟然微服私訪,偏偏還路過次地,撞見今日之事。看來今日這番場面還真是熱鬧的很啊。

一聽“喬大人”三個字時,那漢子果然心生畏懼之意。有心想就此收手,可轉念又想起臨行前公子吩咐過的事情,不由又有些為難起來。

喬大人並不理睬他的反應,而是依舊直視著面前這位女子,耐心的等待著她的答覆。

他相貌雖然粗獷,可眼眸卻明亮如水,不帶有任何雜塵,如此這般注視著一位年輕女子,甚至並不會讓人覺得如何失禮。

女子過了許久,這才從適才驚慌失措的情緒中平復下來。待她得知面前這位中年人竟是此地的縣令大人後,連忙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子,用著略帶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小女子見過喬大人……”

“姑娘不必多禮。適才聽聞姑娘昔日乃是知府大人府上千金。本官與知府大人面前勉強能說的上話。若是有為難之處不妨告知於我,本官必定竭盡所能幫姑娘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女子面露悲慼之色,而後搖了搖頭。“多謝喬大人好意,小女子如今只是一名賣唱的歌女,‘千金’二字是萬萬談不起的。”

“姑娘這話從何說起?”喬大人不解道:“即便是惹得知府大人不快,可他與姑娘終歸是自家人。喬某到時出面替姑娘說情,區區薄面,想來知府大人也會賣我一個面子。”

那女子只是搖頭,卻始終不肯說明緣由。喬大人見狀只急得抓耳撓腮,卻又無可奈何。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話一點都不假。這位鍾小姐淪落至此,被人當街羞辱,若無背後有人准許,想來這幫家丁定然不敢如此放肆。只是這背後之人又是誰呢。

喬大人不便多想,也不好多想。說到底終究是知府府上的家事,他一個別地的縣令又怎好插手太多。即便是他知道原委,可自己人微言輕,也未必能幫上什麼忙。想來這位鍾姑娘也知道了這一點,所以乾脆閉口不言。

鍾姑娘起身走到李文絕面前,同樣也是朝他福了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