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抱拳胸前,一隻腳尖輕快的點著地面,一點也不掩飾的‘吃吃’笑了半天,突然收了笑,雙手叉腰,臉幾乎衝到武思慎臉上,兇著一張臉惡聲惡氣道:“人家清江侯府跟哪家議親關你什麼事?!”吼完這句,不等武思慎反應過來,收雙手重重拍著衣襟:“鹹吃蘿蔔淡操心!”說完,擦著武思慎揚長而去。只留下武思慎又悶又堵又氣又惱又羞又愧,說不清什麼情緒就是胸口痛。

夜深人靜,營地正中的壽王帳蓬從外面看著和其它帳蓬一樣漆黑一片,帳蓬內亮著盞青油小燈,壽王和姜先生盤膝對坐在帳蓬中間厚厚的狼皮上,姜先生眉頭緊皺,好半晌嘆了口氣道:“太冒險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壽王神情淡然:“若不是蔣鴻趕來,這兩頭缺了一頭,此計行不得,如今真是天賞良機。”

“爺這麼信得過蔣鴻?”姜先生最大的憂慮就是蔣鴻身上,若蔣鴻這邊有半分閃失,這就是沒套著狼,孩子反倒被狼生吞了。

“蔣鴻點中狀元前,已經議定放榜後就到勇國公府提親晉寧郡王妃,”好半天,壽王才開口彷彿講故事一般說道:“這是兩家都議定的事,卻被老四橫插了一腳,阿爹只好賜婚五弟。”姜先生聽的神情微動,這事他不知道,大爺卻知道,官家只好賜婚五爺……看來這些事兒大爺只怕是聽自宮中。

“阿爹很久以前我和說過這樣的話:不要欺人、奪人所愛,若不得不欺了奪了,那就乾脆斬盡殺絕、寸草不留,這樣的仇恨除了鮮血沒有別的法子化解。老四就奪了蔣鴻心頭所愛。”壽王平緩的聲音裡透著寒凜凜的冷酷,姜先生聽的眼眶緊縮了幾縮,忙低頭掩住臉上的愕然和懼意,當年的官家就用了半城鮮血去洗一個‘欺’字。

“我明天先去探探蔣鴻?”姜先生不再多說計劃的冒險與否,直接建議道,壽王點了點頭:“早點去,這事越快越好。”姜先生答應一聲,雙手撐地站起來,拱手告辭而去。

夜裡的營地靜悄的彷彿沒有人煙,啟明星還明亮的掛在天際,蔣鴻披著厚重的鬥蓬,掀簾出了帳蓬,仰頭看了看滿天星輝,看了一會兒天相,輕輕跺了跺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有了幾分寒意的腳,裹緊鬥蓬,低頭沿著自己的帳蓬轉著圈想心事。

他幾乎一夜未眠,直想了一夜,壽王如今進不得退不可膠著在了這裡,旺丹就在北庭深處越冬處,若領大軍深入剿殺……早在壽王領軍出來前,這方案就一直阻在長安侯手裡,其實他也不贊成深入剿殺,大軍一旦深入,旺丹明知不敵,必定遠遁北庭深處,北庭人一向來去如風,這剿殺能剿到的可能性只有三四成,實在不是良策,大約也是因為這個,壽王才沒有堅持帥大軍深入圍剿。

壽王領前鋒駐在這裡,也許正有誘敵的意圖,蔣鴻突然心裡一亮,壽王是跟官家打過仗見過血的人,官家那樣的冒險性子,哪怕壽王能承繼十中之一,那也足夠了。蔣鴻想的心跳身熱,若是這樣,說不定自己的到來、自己的建議正合壽王的打算。可若不是呢?這樣的建議畢竟太大膽了,而且是陷壽王於險地,萬一壽王疑心自己別有所圖……蔣鴻煩躁的頓住腳步,呆了一會兒,低著頭轉過身,正要繼續沿著帳蓬轉圈,卻聽到幾聲微顯拖沓的腳步聲過來,蔣鴻警覺的轉頭看向腳步方向,昏暗的星輝下,姜先生穿著厚厚的紫貂鬥蓬,迎著蔣鴻過來。

蔣鴻心裡一愣又一喜,急忙緊幾步上前長揖見禮,姜先生黑瘦的臉上一片溫和的笑容:“我年紀大了,起得早,你怎麼也起這麼早?”

“自從跟大帥離開京城,就不敢貪睡。”蔣鴻恭敬答道,姜先生如同長輩般抬手拍了拍蔣鴻的肩膀笑道:“到你帳蓬裡說話吧,外頭冷,我走了這一會兒,也想喝杯熱湯水。”蔣鴻急忙緊幾步打起簾子,讓姜先生進帳蓬坐下,自己蹲在帳蓬中間那堆只有餘燼的火堆前,放了幾塊碎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