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河風起暗朝陽 參合詭譎驚道明(甲)(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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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游堰塞湖,上古地震時,恆山與五臺隆起於南,太行隆起於東,遂使桑乾水只餘一線,自山間奔流東走,出後世稱為飛狐陘之隘口而至幽州。千萬年後,因代北冬季酷寒,岩石亦凍裂而變得質地疏鬆,桑乾水原自參合陂東面擠出其間的兩山,竟漸漸風化而夷為平地。只巍巍太行,仍矗立逶迤於參合陂以東數百里處,桑乾水依然自太行八陘之飛狐陘中,穿出而至幽州。春秋戰國之際,三晉之趙經略代國,修沿桑乾水之古道,故稱飛狐道。
桑乾水得名有二說,一說幹即乾也,即繁體之幹,乃乾燥之意。故老相傳,桑乾水每於桑葚紅至於乾落時,漲水氾濫,故謂之桑乾水。此一說也。然古籍之上,亦載其名為桑乾,如《魏書·高祖紀》:“南遷(洛陽)者即注籍河南,死葬北邙,不得歸葬桑乾。”此桑乾為縣,屬代郡,得名自桑乾水,因北魏舊都平城亦屬恆州代郡,亦在桑乾河上游,故以桑乾代指舊都。
《魏書》不用乾字,可見桑乾本是幹字,而不是後世簡化所致。《詩·魏風·伐檀》:“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幹兮。”正與此同。幹者,河岸也。可見桑乾不是桑葚成熟乾落之意,而是其幹——河岸遍生野桑之意。無論如何,後者較不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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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代北故老相傳,為桑乾水命名者,乃是戰國末代趙王趙遷之庶兄代王趙嘉。相傳趙都邯鄲為秦軍所破,趙王遷被俘,其庶兄嘉逃至代北,自稱代王,所居即在平城,以平城水兩岸遍生野桑,乃名之為桑乾水也。
參合陂雖本是不甚大的堰塞湖,然千百年來,桑乾水匯入,卻也益發煙波浩淼起來。而故老相傳此陂水底,乃有古怪,卻是戰國趙武靈王時,彼時湖水尚不及此時浩淼,趙武靈王於湖西築城,取名攘夷。然至漢初,忽又地動,山嶽震動,代北磨笄山益發隆起,乃至高過趙地之恆山。時人皆以為代王將為天子之吉兆。時任代王者,漢高帝子恆也。後代王劉恆果入長安繼位,是為漢文帝。文帝即位之後,便改河北恆山郡為常山郡,而以代北新隆起之高山為恆山。(作者按:當然,以上說法,皆為野史傳聞,只不過古人是很相信這些的,故半真半假、牽強附會地“錄”之於上。恆山改常山,自是為避諱——避漢文帝劉恆的名諱。此例甚多,如《老子·道篇》開章明義之章一,本是“道可道(也),非恆道(也)”——此據長沙馬王堆漢墓所出帛書《老子》,年代在漢文帝以前——而不是“道可道,非常道”,就知道當時避諱改字,到了荒唐地步!這一點上,漢代是真不如秦,秦始皇明言不避諱,真是英明!漢宣帝劉詢時,甚至以避諱而改荀子姓為孫,又怕與著《兵法》的孫子相混淆,乃不復稱之為子,而直稱其字為孫卿,只漢代人尚知荀子亦戰國諸子,否則只怕要以荀子名況,而直呼其名曰孫況!幸好只是改荀子姓為孫,而不是天下荀氏皆改姓孫,否則便不會有後漢之四海望族潁川荀氏了!後漢潁川荀氏,始興於荀子二十代孫荀淑,即荀朗陵,稱朗陵者,乃因其曾任朗陵國相。後漢朗陵國乃一縣侯國,故荀淑職位,與陳太丘即陳寔相若,皆縣長之職而已,然亦與與之同郡的陳寔一般,以儒學高行有名當世。至於與陳寔、韓浩、鍾繇並稱為潁川四老之說,則不甚可信,因韓、鍾雖亦潁川人,鍾無疑為荀、陳晚輩,故此說自是好事者所為。淑凡八子,皆有名望,名最著者為第六子荀爽,即漢獻帝司空荀慈明也。《漢紀》作者荀悅字仲豫者,亦出此一家族,編年體《漢紀》,乃荀仲豫特為獻帝嫌《漢書》卷帙浩繁而作。獻帝尚書令,司空曹操之張子房荀彧文若,即荀淑之孫。)
卻說漢初那次地震之後,湖西的攘夷城,竟沉入了水底!故後來直到此時,代北相傳,晴日湖水清澈見底時,可見水下之攘夷城。故老又傳言,漢高帝伐叛入匈奴之韓王信,遇匈奴冒頓單于,而有平城之圍(即白登之圍,白登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