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膽裂!今朝廷稍安撫之,必為我用,豈不美哉?”

相王道:“姚襄可謂亂人,無信義!恐難得其死力,反受其害……”

王蒙道:“相王此言差矣!姚襄誠不足信,然其今日進退失據,取給無由,只怕垂將糧盡!廣陵城堅,非其所能陷,江北荒殘,無復人居,千里無青苗,則姚餓殍無日矣!朝廷稍饋之糧,解其燃眉;賞以府庫布帛,使有衣裳。復啖之以關中大利,如何不欣然北行,為我效力?”

相王還在猶疑。殷浩道:“卞莊刺虎之事,相王不容不知!今氐人苻氏據關中有年,據我所遣在長安間諜回報,不但苻健垂死,其州郡牧守與關中大族,亦皆蠢動,有反氐之心,此誠難得之會,實光復關中之良機!然氐人悍勇,弓馬嫻熟,其具裝騎兵馬上持槊,歷來橫行中原!王師乏馬,江東水鄉之人,利於舟戰,又惟擅刀劍短兵,馬槊勁弓,非可為比!姚襄羌漢之眾出自渭北,自幼跨馬,弓箭馬槊,不輸氐人。此真可謂鬥二虎使之俱傷,而我為卞莊,隨姚虎之後,刺殺氐羌二虎之良機!如何可與此機緣,失之交臂?”

相王聽到此處,一拍兩掌合十道:“此計大妙!”

與氐酋苻洪不同,入關東的第一代羌酋,即姚襄之父姚弋仲,其本來所統部眾,便較為混雜。所以如此,是因羌人入塞久矣,復與漢人雜居;而到晉惠帝時,八王興亂,胡羯乘勢而起,官府失保民能力,一地之人為自保,皆追隨一首領,群聚塢壁堡壘之中以保命,並不分民族種群,只認同鄉而已;若遷徙,則亦守望相助,相攜而行。因此羌酋姚弋仲軍中,便有不少漢人,及上郡匈奴、臨松盧水胡人。而氐人入塞晚,長期在散關隴原以西聚居,其地不似渭北上郡、馮翊之地,乃漢人佔多數之地,而是漢人極少的山地,故略陽氐人少有他族與之雜居者,故苻洪軍中,也就少有漢人及其他胡族。

在以關中立國的前趙主劉曜,於洛陽會戰中為後趙主石勒打敗遭擒之後,後來將奪取後趙大位的石虎乘戰勝之威,橫掃了關中和渭北。羯人本是小族,石勒以河北漢人多胡人少,便命石虎強遷氐、羌至河北。因此本居關中的略陽臨渭氐人苻洪與其部族,本居渭北的羌酋姚弋仲與其部眾,盡皆東來為兵,才使後趙在其根本之地河北,擁有了對漢人的軍事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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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晚年,連殺二太子,尤其後被殺者石宣,被石虎下令以種種酷刑活活折磨至死,連石宣五歲的幼子——石虎自身所摯愛的孫兒,也未放過!石虎經此大變,也便心情恍惚,鬱鬱寡歡。雖為沖喜而自娛自樂,舉行了稱帝登基大典,卻不想典禮前將登臺受百官朝賀,石虎攬鏡自照容儀,竟驚見鏡中人無首,失手跌落了銅鏡!於是沖喜不成,死亡之恐懼,卻驟然籠罩其心頭。

石宣被虐殺後,東宮亦被毀為豬圈。原來石宣豢養的一班稱作高力的大力士,只因是東宮的人,也被流放到涼州前線,去對抗割據涼州的漢人安定張氏。押送者落井下石,奪了高力們拉車的牛,使他們不得不以人力推著輜重上涼州前線。

行至關中,因一路受盡虐待,尤其石虎稱帝大赦,卻惟故東宮高力不赦,高力們忍無可忍,終於在為首者梁犢一聲暴喝之下,揭竿而起。他們沒有兵器,便砍伐樹木,取丈長粗枝,將取自民間劈柴之大斧綁於其上,以蠻力揮舞起來,直所向披靡。於是高力們未及到涼州與前涼交鋒,便倒戈打死押送者,東還殺奔虎牢河北而來。

石虎命將出師迎擊,卻一敗再敗,不得已,乃啟用其手中王牌。石虎手中王牌有二,其中一張還有一對。一對王牌,是氐酋苻洪和羌豪姚弋仲。另一張王牌,卻是石虎養孫石閔。

石閔本姓冉,乃是漢人,第一章已敘過其最終為慕容恪所敗,並被擒(後被殺於慕容氏故都龍城,前燕時雖已遷都薊城,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