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五原公,承父職為西部大人鎮西河!究為何來?是倚汝為塞上長城,欲汝守住西境!汝竟——以孤食言,未立汝為世子,而懷恨怨!復以平城童謠道‘得中山者得天下’,乃率西河大眾至此,置邊防重地於不顧!今日秦軍大入,汝何面目,見亡父於地下?汝自負聰明,卻不知那童謠,乃苻秦間諜所散佈,正以勾起汝之野心,與我為難!”

長孫他目瞪口呆。枯瘦黑衣人扶住兀自氣喘吁吁的奚斤,道:“快說!秦軍人馬多少?”

奚斤已近崩潰,哭喪著臉道:“秦軍乃其徵北將軍苻洛所率,據其所言,有……二十萬眾!”

正說話間,人嚷馬喧,一彪具裝馬騎兵馳至殿前,為首者籲一聲停住坐騎,從者便齊刷刷翻身下馬。為首者從容下馬,率隨從進得殿來。諸人看向來者,一個個作聲不得。

苻洛甲冑鮮明,大步入殿,自長桌左側進至代王拓跋什翼犍面前,抬左手揭去面甲,以右手撫心低首道:“末將大秦徵北將軍苻洛,拜見代王陛下!洛甲冑在身,不能全禮,祈陛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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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翼犍血流滿面,見此情景,滿心淒涼,乃拋去手中寶刀,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家門不幸,開戶延敵!”

那枯瘦黑衣人忽以眼神示意蕭儁,蕭儁會意,兩人一齊拔劍,欺近苻洛。苻洛猝不及防,竟為二人一左一右所制。其從者大驚,紛紛拔刀欲上前,苻洛連忙喝止。雖然甲冑在身,究竟不耐寶劍削刺,況枯瘦老者之劍,直指其咽喉,苻洛只能甘心,束手聽命。

什翼犍天明時在臺下,志得意滿,五石散癮發作,乃將隨身攜帶的藥酒溫了一杯飲下,遂繞臺下狂走一週,乃得止歇。至此因方行厲面,而秦軍突至,變起倉促,登時心中大亂,神志不清起來。拓跋修與拓跋寔連忙上前扶住,以什翼犍不自上山路上臺,已知屏風後必有地道,便將代王扶往屏風之後。

什翼犍忽然清醒,附耳吩咐拓跋修:“阿修,告慕容垂,其女在我手中,命其隨我入地道。否則秦軍大隊入殿,燕人必盡為秦虜!慕容垂甚掛牽其女,若欲與我揭過前嫌,便當與我協力抗秦!”

拓跋修點頭答喏,遂回至屏風前召喚慕容垂道:“吳王殿下!中山公主已至臺下,安全無虞!鄙國大王請殿下同下臺。”

慕容垂聞言,亦不知是喜是悲,只想著鶯兒已至臺下,在代王手中,便是一死,亦當前往,即聞言急趨,隨拓跋修轉入屏風之後。什翼犍忽高聲道:“燕鳳尚不速來?!”

燕鳳卻在長桌右側站著,看著那枯瘦老者怔怔出神,對代王呼喚充耳不聞。老者看一眼燕鳳,忽開口道:“鳳兒!速隨大王去!”

燕鳳如受驚嚇,聳動了一下,卻兀自仍不邁步,又怔怔看了老者半晌,方說道:“尊駕——尊駕是……阿父?”又驚喜呼道:“阿父!”

燕謀眼眶溼潤,道:“好孩兒!速隨大王去!”

燕鳳卻刷地拔劍在手,繞過長桌上首,奔至其父身旁,道:“阿父!將秦將交予孩兒,阿父速隨大王去!”

燕謀恨道:“鳳兒!多年未見,汝竟毫無長進!此刻乃何辰光!尚容我父子在此爭死乎?只要我一撤去手中劍,秦人便當砍你我父子——及汝蕭師叔為肉泥!今日我與汝蕭師叔死則死耳,究竟為國而死!代王健在,世子安然!復有汝與平北公輔佐,代國猶當興!奈何作女兒態,不能割捨!”

蕭儁亦催促道:“賢侄!秦軍大隊眼看入殿來!奈何遲疑不速去?賢侄如此糊塗!愚叔——這便自刎,免為秦人所俘!”

說時遲那時快,不待燕謀喊出“師弟不可”,蕭儁已猛然撤劍,作勢往頸間抹去。燕謀不及細思,乃亦撤劍,急格蕭儁之劍。

苻洛正自愣怔,蕭儁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