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才經喪亂,北陵境內舉國哀悼太子大喪。訊息傳到了顏如玉的耳朵,她心內愈加憂懼。

風宇趕到秋水鎮已經是晚上,秋季瑟縮,他裹挾著涼風回到家裡。燭火微動,顏如玉見門從外面被推開,風塵僕僕的風宇笑道:“顏兒,我回來了。”

“風狐狸!”顏如玉撲到他懷裡,“我以後再也不要這樣擔驚受怕了。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陪你去!”

“瞎說什麼呢?”風宇拍著她的背道,“外面風大,快些進屋吧!”

顏如玉張羅了飯菜給他,又準備去灶房燒水。風宇拉住她道,“這些事不急,待會兒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先告訴我,這些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沒有。”顏如玉老實道,“一個人沒胃口。”

“你呀,真是小孩子脾氣!”風宇將人抱住,“那我陪你一起用膳。”

“好。”顏如玉忽然握住風宇的手道,“長卿!”

“我在。”風宇道,“這些天委屈你了!”

“不,不是這個。”顏如玉搖搖頭道,“我……就是想你了!”

風宇如期歸來,顏如玉卻清楚地知道他在強顏歡笑。最要好的朋友死了,怎麼可能不難過?而今,除了陪伴,顏如玉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些什麼。

北陵太子死了,這對南朔自然是天大的好訊息。

現在天下暫時安定,不管是金執、月聽塵還是風宇和凌竹實都心裡清楚,和平是一時的。

寧靜過後會是新一輪的角逐,錦城依然是最合適的戰場。

來帝京弔唁的少城主花杉彥去乾元殿求見北陵皇帝陛下,凌竹實稱病不見。看樣子他是要作壁上觀,錦城兩虎相鬥,對北陵和南朔都是極有利的。

可惜花杉彥現在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只當老皇帝記仇,還抓著他跟風宇一起欺君一事不放。

便是無人想助又怎麼樣?花杉彥暗道,如今錦城百業俱有風衛,他花杉彥才是民心所向!

太子喪事辦得隆重,太子妃與太子合葬在皇陵裡。為了太子遺孤,凌竹實也不能去追究太子遇刺一事。

只是蘇亭已經從顧相哪裡瞭解了真相,小女兒生死不明,大女兒叛國投敵,真是天要亡他蘇家!蘇亭幾次上奏辭官,凌竹實只是壓下摺子,一直不肯批。

本來帝京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太子賢明,又有風宇相幫,假以時日必能繼承祖宗基業成為一代明君。可是金執釜底抽薪,硬生生把北陵穩固的朝局攪亂。

凌竹實很清楚,各大世家的老臣不多,年輕一代還擔不起大事。蘇亭所管的漕運司關係重大,此時此刻,帝京經不起新一輪的風波。

“孩子,將來你可不能讓皇爺爺失望啊!”凌竹實抱起太子遺孤凌禮泉,這位帝京城身份極其尊貴的小皇孫還不足週歲,然而他的一生卻早已被劃定。

已經被凌竹實遺忘的一歲多的質子還在金執手裡,他如今還不叫凌九昭。太尉家的念瀾小公子深得太尉寵愛已經是朔方城眾所周知的事情,百官時常在去太尉府辦事時看到他。

略與之前不同的是,小公子如今戴上了半張面具。曾有膽子大的人問過金執為什麼,太尉談笑風生:“本廷擔心他長得越來越好看,到時誤殺了他。”

聽的人卻毛骨悚然。金執這容顏確實十分俊美,但這心眼也小得很。便是自家孩子青出於藍也下得了毒手,真是無愧佞臣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