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是生物,但凡生物,趨利避害就是其本性。總不能皇帝無限權利,一點義務都沒有。你還指望官員們個個恪盡職守,竭誠奉公吧?

君不見,當年老朱威權最盛,但也是當時大明全國最辛苦的人。朱老四生猛至極,但是靖難、五伐蒙古,那是要親自帶頭衝鋒的。大明的皇帝其實早就踐行了這一點:要享受權利,就得先盡義務。真要像朱厚熜那樣,牢牢把持權利不放,但卻一天到晚想著修仙,把國庫掏空了不要臉的向黃冊庫伸手——那自然就把國家給開到了亡國之路上。皇帝只肯享受權利,不盡義務。下面的官員們自然有樣學樣:嚴嵩不必說了,便是徐階,不也是個大貪官麼?

所以,如何在思想文化上做好迎接工業時代到來的準備。朱由?這個事就是一個契機:皇族的義務在哪裡?如何體現?一言以概之,受萬民供奉著,保護萬民爾。

這便是權利與義務要對等的直觀體現,也是契約精神的基礎。

而只有皇族帶頭講規矩,帶頭明確自身的義務。你才能指望下面的官員講義務。如此,整個民間的契約精神才能得到培育。由此才能施行法治,由此,才能對政府機構進行絕對性的變革——進而適應時代的變化和發展。

“世澤,這篇文章寫的不錯,朕稍微改了幾處,便照此發吧。”

“是,臣遵旨。”

“嗯,除了這篇文章,還要把子貢贖人和子路受牛的故事再次提溜出來,要掀起全國範圍內的大討論。”

“是,臣已就此儲備了多篇文章,可以保證六大報持續一個月的討論。”

“在這場討論中,務必要明確兩個道理。其一,權利與義務要對等。其二,不能人為拔高對道德要求。朕一直都覺得,我華夏的儒學最大的問題,就在於自孔聖之後,對人的道德標準越來越高,高到絕大多數人根本達不到的高度。這是有違人之本性的。”

說到這裡,朱由棟不由想起,這兩類人,難道後者在道德上就比前者要差嗎?這也未必嘛。但很明顯,出於各種考慮(比如自己身體本身就不好,上有老下有小),做到堅守自己崗位的是多數。但朱由棟認為,兩者都是值得肯定的,都是有德的表現。若是隻強調、宣傳前者,而忽視了後者,甚至在內部鄙視後者,批評後者。那才真的是值得商榷的。

“是,皇上,臣明白了。就好像一個士兵,勇冠三軍,斬首敵酋的當然是好兵。但恪盡職守,奮勇殺敵,哪怕斬獲不多,那也是好兵。”

“很好,就是這個意思。”說到這裡朱由棟揮揮手,讓除了方正化之外的其他宦官宮女全部退下,然後壓低了聲音道:“當年朕許你的事情,在這次大討論之後,可以發動了。”

“啊?”聽到朱由棟這話,張世澤忍不住渾身發抖:“皇上,臣明白了,請皇上放心,臣拼死也會把這件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