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就不用再接著講吓去了。因為這種局面一旦在全國範圍內廣泛出現,任何一個對歷史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標準的亡國之像!

陸鳳儀一開始說的,若是他再活久一點,怕是要當亡國之民。這可真的沒有『亂』說:黃冊庫的官員對於國家的興衰,是最敏感的。

房間內靜得可怕,特別是王承恩、張世澤和李純忠三個小孩子。雖說作為太孫伴讀,他們接觸到了很多高層次的東西。但是面對這樣殘酷的景象,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太早了。

不光是這三個小孩子怕,便是徐光啟、趙士禎這樣的成年人,這時候也在竭力控制身體的發抖:作為官僚,他們如何不知道國家出了很多問題。但是直到今天,他們才知道這問題是多麼的恐怖。

至於李世忠、劉招孫這樣的武將。這時候也沒有站出來說殺光一切的昏話:戶籍都『亂』了,便是你軍神無敵,難道還強的過項羽?

“陸先生。”到底還是穿越者,明朝滅亡的慘烈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卻無數次的讀過。所以,朱由棟此時的情緒還算穩定:“孤願不顧一切,整頓黃冊。哪怕前面有千萬兇頑之敵,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會因此失去儲位而死無葬身之地。只要一息尚存,絕不退卻。先生,有以教我?”

“殿下!”規規矩矩的大禮參拜後,陸鳳儀在張世澤、李純忠的攙扶下起身:“殿下,欲整頓黃冊。首先需要整頓黃冊庫的人員。多年來,由於始終不受待見,黃冊庫的官員、小吏乃至入湖監生,早已失去了當年為國家扞衛根基的氣勢。已經墮落為比鄉間小吏還要不堪的蠹蟲!”

“此話怎講?”

“殿下,黃冊庫的各種耗費自宣德後多年來全靠江寧、上元兩縣攤派。由於黃冊庫的黃冊越來越多,需要的費用也越來越高。以至於江寧、上元兩縣也苦不堪言。於是相關費用經常不能及時送達,黃冊庫官員、監生經常挨凍受餓。迫不得已之下,黃冊庫想了一個生財的法子。”

“嗯,是不是黃冊庫複核時,發現地方上送來的黃冊有誤時,除了責令地方複審重做之外,還要罰款?”

“聰慧無過殿下。但是此例一開,地方上非但沒有不滿,還非常高興的故意把黃冊做錯。”

“哎,是了,他們又可以以此向百姓攤派了嘛。”

“殿下,一個主要是清理稽核保管的衙門,若是因為手中的那點微末權力居然可以生髮。那這個衙門,將不可避免的朽爛。再也沒有國朝開國那會為國守根的氣節了。所以,現在的黃冊庫草民不知道殿下今天去了黃冊庫對那裡的官員觀感如何。至少草民在任上的時候,那裡具體管理的官員,其『操』守,真的不堪一提。”

“孤明白了。整頓黃冊,先從整頓黃冊庫這個衙門的風氣開始。”

“正是如此。”說到這裡陸鳳儀稍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一咬牙:“殿下,草民斗膽,再給殿下說點隱秘之事。”

“隱秘?無妨,就在這裡講。”

“這好吧。殿下,黃冊庫說起來是為國家守護根本。但其實權力很小。殿下想想,我大明近百年北京戶部經常入不敷出。現在黃冊庫這個小衙門因為罰錯有了一大筆收入。各個有實權的部門還不前來索要?”

“陸先生是想說,孤一動黃冊庫,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不止如此。”陸鳳儀說到這裡乾脆由跪了下來:“殿下,這筆錢不要說各大實權的部門了,就是皇室也盯上了。嘉靖三十五年,世宗皇帝下旨給黃冊庫,讓黃冊庫出銀一萬七千八百七十八兩,轉給南京織造太監,以便南京織造為世宗皇帝購買帝服、後服以及其他物品。此事發生時,正好是草民擔任南京戶科給事中,主管黃冊庫。而草民清楚的記得,那時候黃冊庫內剛好有罰銀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