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乎是白白忙活了一場,接到加急快馬急報後揮師返回,途中剛好遇到山賊圍攻塢堡,這才過來解圍。

那鄭軍主雖然貪功,但想必也不會在此耽擱太久,索性在此等上一段時間。

他當即叫來了兩名小校,一名交由陳唱差遣,又對另一名小校道:“派出探馬打探周邊賊人動向,一有異常立即飛馬來報。其餘之人駐紮與塢堡之中嚴密戒備,但有趁火打劫之人,嚴懲不貸!”

小校領命而去,韓幢主便領著親衛四下巡視,遙遙看到城上有一個滿臉血汙的大漢正朝著這邊往來,目光立即便迎了上去,四目相對,竟是誰也不肯先行移開,頗有點較勁的意思。

陳唱正在安排安民事宜,見韓幢主和城頭上的馬良“深情相望”,忙走過去對韓幢主道:“他們心中早就紮了根刺兒,並非對幢主大人有什麼成見,還請多多包涵!”

韓幢主聽他們這麼一說,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某豈是那小肚雞腸之輩。亡國之恨,難以釋懷,也是人之常情。本幢主並不怪罪他們。要怪也只能怪那蕭衍,此人夷兇剪暴,克成帝業,南面君臨五十餘載,蓋有文、武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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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則及乎耄年,委事群幸,朱異之徒,作威作福,挾朋樹黨,政以賄成,服冕乘軒,由其掌握,是以朝經混亂,賞罰無章。蕭衍捨身為寺家奴,帝紀不立,悖逆萌生,反噬彎弧,皆自子弟,最終竟為侯景所逼,餓死臺城,國亦尋滅。他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真是可笑可悲可嘆可惜……”

陳唱見他倒也大度,忙答道:“是,是,是……”

城下發生的一切,均被馬良看在眼中,繼而稟報給了周義海。

周義海睜開雙目,將口中的血沫子呸地一口吐出來,又用刀尖在青磚上戳了幾下,方道:“本以為此人頗有幾分風骨,不想也是趨炎附勢之輩,老子算是瞎了眼。”

馬良搖著腦袋也道:“校尉大人,我聽王大人說那中書通事舍人朱異涉獵文史,兼通雜藝,博奕書算,是個頗有才學的讀書人,但他貪財受賄、欺罔視聽,以至於引狼入室,將這好好的梁朝大好江山毀了,害得我等寄人籬下,過這等鳥日子,實在可惡。”

周義海恨恨道:“沒錯,此人高冠厚履,鼎食乘肥,阿諛取寵,正是禍國之豺狼,害民之虺蜴。孃的,讀書人就沒個好東西……這姓陳的小子聽說同江陵一戶人家的小姐有婚約的,又來招惹這個水姑娘,就連咱們大小姐看他也……咳咳咳,唉,不說了,不說了……”

一旁的水靈兒一直在關注著陳唱,方才下面的談話七七八八地傳入其耳,此時又聽了周義海、馬良兩人議論,早已經義憤填膺。

自始至終,陳唱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裡,容不得旁人詆譭半句,輕移蓮步,到了兩人面前,冷著俏臉替陳唱鳴。

“兩位將軍大人,妾身雖為婦人,見識不多,但也看見方才那陳郎君還和你們二位並肩作戰,為此身受重傷。你們看看,像他這般瘦弱的身子骨之人,有多少都躲在這大屋之中不敢出來,陳郎君呢,既要費盡口舌安撫民眾,還要站在城頭出謀劃策退敵,僅僅是這份膽識和擔當便令人欽佩不已。”

“如今,北周大軍而至,受傷的這些百姓安置,蒙難的鄉民如何安葬,這些都需要章程,需要人去做的,豈是在這裡躺著發牢騷就能完成的?”

周義海、馬良聞言面面相覷,不禁臉紅起來,其實他們如何不知陳唱此舉是為了那些百姓,但是亡國之恨豈是一時半會就能消的,見陳唱在那軍主和幢主之間左右逢源、如魚得水的樣子,兩人便氣不打一處來。

水靈兒兀自還不肯罷休,儘管周義海、馬良滿身血汙,猶如厲鬼一般,但她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便也沒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