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四周的江面上,數十隻小船猶如藏在暗處的惡狼一般疾速地衝向了他們的獵物。

殊不知,他們的這一番這一番小動作,被大船桅杆望臺上瞭望的甲士盡收眼底。

負責瞭望的甲士都經過精心挑選,眼力敏銳,在目力所及的範圍之內,什麼動靜都瞞不過他們。

從這些小船出現在視野之中,就一直被大船上的人嚴密地監視著。

四周小船的動態從望樓上一直傳到了前艙之中,艙中並未點燈,藉著微弱的月光能夠看到刀槍林立,百餘名甲士整齊列隊,氣氛肅殺。

眾軍士陣前,兩人正在低聲商量著什麼。

左首之人身著寬大的青紫色袍服,正是陳昌手下的一名文士,名叫江奎。

之前與後梁對接的諸多事宜,都是由他來操辦,故而他更多的時候是在江陵,而非陳昌左右。

右首之人三十五六歲上下的年紀,長得鵲鼻鷹眼,右手中拎著一把已經出鞘的長刀,眉宇之間隱隱有一股戾氣,倒與那刀鋒反射出的寒光交相呼應。

正是柳明!

通傳的兵丁大步跑到兩人面前,拱手高呼:“群寇距我船,最近者一百六十丈!”

兩人聽了之後都沒動聲色,艙中唯有呼吸聲可聞,稍微沉寂了片刻,江奎首先開口道:“柳校尉,是否按照計劃行事?”

柳明微微一笑,抬手用刀向前一指,胸有成竹地道:“待群狼靠近至五六丈之時,我們便開弓放箭。水上有弓弩手和披甲軍士百餘人把守甲板,水下有水鬼負責守衛船底,區區這些水寇奈何不了我等!”

江奎笑道:“如此甚好,成師算無遺策,老朽著實佩服。”

“大人謬讚了,還有更好的。大人請看!”柳明說著向後一指。

“哦?”江奎先是微微一愣,隨後轉身順著他指的方向向後看去。

便在此時,江奎身後破空之聲響起,柳明手中的長刀如一道寒光直刺他的後心,乾淨利落,不帶一點花式,霎時間刀鋒便穿胸而過。

江奎渾身一震,慢慢低下頭,只見他胸前出現一截刀尖,鮮血湧出,他不可思議地回頭望去:“你……爾……竟敢……”

“大人也算是不辱使命、為國盡忠了!”柳明冷冷第說道,隨即用力抽出刀身,江奎大叫一聲,身體撲通倒在船艙之中,當即氣絕身亡。

江風夜吹血腥入,流水漂屍慘蕭瑟。

這個血腥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

在眾多小船之中,有一艘極為不顯眼的小船。

船上只有四人,頭上均包著黑布頭巾,還蒙著面。

為首的是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

其中一名大漢說道:“將軍大人,您給評判一下,兄弟們的水性可曾生疏?”

那老者朗聲說道:“南梁水軍若是都跟你們一樣,豈會給侯景這種鼠輩攪得天翻地覆?”

大漢嘆了口氣說道:“可惜了,武皇帝猝然崩殂,我等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在將軍大人的率領下,重新回到武皇帝的麾下!”

這句話似乎是說中了老者的心事,老者良久不再言語。

那大漢又道:“末將已經打聽過了,這些水寇都是江陵一帶的,據說有人出來高價,比尋常高出十倍還多的加強,所以這些水寇們才會猶如蒼蠅見了腐肉一般。”

老者道:“多了也好,不然僅僅靠我們幾人,怕是難以將此事完成。”

大漢點頭:“姓侯的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殊不知一切盡在將軍的掌握之中。他日,等少主重新奪回天下,必將這姓侯的碎屍萬段。”

“慎言,慎言!你我畢竟久疏戰陣,不可有一絲一毫地大意才是。”老者不住地提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