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你是如何看出那梁玉是細作的?”直到甩掉了婁少康派來的尾巴,水靈兒這才問起飯鋪之中種種的緣由。

經歷了楊家渡塢堡之戰,她這個弱女子也堅強了許多,看到遍地橫屍並未感到恐懼。

跟陳唱相處的這段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卻常常給自己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就拿方才在飯鋪之中的事情來說,那些專門司職偵緝的候官都沒看出端倪,卻被陳唱給發現了。

別的不說,就說江大人看陳唱的那個眼神,滿是欣賞。

陳唱微微一笑:“這個說起來也是巧合,只是我發現這個叫作梁玉的客商言行舉止有些可疑,若是外地的客商,必然不願得罪婁家這樣的地頭蛇,但他卻恰恰相反。”

水靈兒瞬間化身好奇寶寶,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陳唱:“快說說,此人還有哪些可疑之處?”

陳唱笑道:“你說他節儉吧,在這樣的小飯鋪之中亦可以將就。你說他奢侈吧,明明可以節省三成的船資,卻非要坐午後起錨的船。你算算,要在這小飯鋪中吃多少頓才能將那三成的船資省出來?”

水靈兒眨眨眼:“正是!妾身怎麼就沒有想到此處?”

陳唱暗道:“我可是追了很多諜戰劇的人,你自然是不能比的。”

水靈兒又道:“可是飯鋪當中那麼多人,郎君為何獨獨注意到他呢?”

陳唱暗暗叫苦,水靈兒還真有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著精神,不過卻不能對她說實話,畢竟自己是因為穿越到了這個時代,對當前的一切都感興趣,這才特別注意周圍的人和物的。

若是熟悉周圍環境和風土人情,怕是也不會注意到梁玉。

他想了想,說道:“其實我在觀察他的時候,發現他也在暗中觀察他人,幾乎每個進店的人他都打量一番,動作和眼神雖然十分的隱蔽,但還是露出了一些端倪。”

水靈兒頻頻點頭,用十分崇拜的目光看著陳唱。

陳唱又道:“古惟貴者、老者肉食,至今猶有其遺風。我問過了那飯鋪的李掌櫃,據他講那人進店之後先是問了些鴨卵、脯、醬炙白肉之類,其後才改了主意點了些黍麥、鹽菜,說明此人平時的吃食並不差。他為何要臨時改變主意呢?”

“你再看那位白衣小郎君,菜餚雖然不甚精緻,但唯獨不能少酒。酒是糧食釀造,而且頗為費糧食,若非一般殷實之家斷然是喝不起的,……”

其時,釀酒多用秫谷,晉代孔愉性嗜酒,年得七百石秫米,卻不足了曲糵事。

朝廷往往在年穀不登時,禁止沽酒,足見釀酒耗谷頗多。

楊家渡中便有一大戶,水靈兒曾聽他對人言:“令吾常醉於酒足矣!”其妻堅持要種粳米,而這大戶則使一頃五十畝種秫,五十畝種粳。

水靈兒聽著漸漸有些痴了,一雙美目瞟著陳唱,洋漾著動人的神彩,她完全沒有想到,陳唱的觀察竟然那麼細緻入微,這其中很多事情都是她常見的,但從未似他這般聯想推理,

陳唱又道:“讓我最終引起懷疑的還是他手中始終不離那個茶壺,若是口渴必定抱著那茶壺牛飲一番,喝完了要麼讓店家續水,要麼讓店家再上一壺即可,但他不喝水卻只守著茶壺,我便認定那壺中定有蹊蹺……反正,此人雖然極力地掩飾,但還是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只要細心觀察,便不難發現……”

說起來,陳唱曾經是現代的商人,在商場上合作,除了利益這些硬性指標,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做人的工作,合作伙伴的一個細微動作、表情都有其特定的含義,這些細節也許旁人不會注意,但對他來說,這些小小的細節對於合作成功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水靈兒瞟了他一眼,說道:“妾身親歷此事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若是講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