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沒有重新來過吧?

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思看待她的復仇,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待她的重生?

他有沒有想過,重生的那人不是杜青墨,而是他的妻子該多好。

不!杜青墨立即甩開那些莫須有的念頭。

就算她沒有重生一回,到了地獄中她也會向蒼嶙山和桑依依索命,她要他們血債血償。

杜青墨順了幾口氣,咬牙,猛地掙脫了他的控制,絞了毛巾給他擦去額頭的汗漬。想要去睡,可最終只是躺在屏風之外,睜眼到天明。

第二日清早,她就以屋子香味太重為由搬去了隔壁,只讓丫鬟們將房門關好,平日裡開著窗透氣就行。

蕭無慎警覺性極高,清早的時候聽到額外的人聲,人還沒有清醒身子就已經自動的翻去了屋樑,整個人像一隻野貓似的掛在了橫樑上,從地下仰視而去只能看到赤。條條的雙臂和穿著褲子的長腿,一頭烏黑的長髮垂落下來,像極了吊死鬼。

杜青墨原本以為他會自己去找吃的,可當夜再去給他換藥,那人卻睜著一雙餓得鸀幽幽的眼神瞪視著她,無聲的控訴她虐待病人。

無法,她只能去廚房自己親手下了一碗高湯麵,燒了青菜蘑菇和肉絲做蓋碼讓他吃了。因為怕被人懷疑,她又額外做了糕點,一份送去給了父母,一份放在了自己的房間。第三日一看,自己那一份已經沒了。

杜青墨不由得氣結,這樣的人,哪裡會絕望,他不折騰得別人絕望就不錯了。

二二回

那一夜重傷下蕭無慎喃喃過的名字像是一顆不大不小的石頭,滴落了心湖。

杜青墨偶爾想問他是否還記得換藥之後的事情,話到了嘴邊又無聲嚥下,蕭無慎幾次看著她對自己發呆,不由得裝模作樣的摸了一把黑不溜丟的長髮:“怎麼,迷戀上本少俠了?”

杜青墨手中的棋子瞬間砸在了他的腦門上,居然還緊緊的貼著沒掉下來。

蕭無慎吹了一聲口哨,歪著腦袋,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面鏡子,做那顧影自憐的模樣,閃動下睫毛:“唉,天妒藍顏啊。”

杜青墨差點一口血的吐出來,無聲的說了一句:不要臉。

重新挖出一顆白玉棋子落在棋盤上,她終於忍不住嘆口氣:“你這般瘋瘋癲癲的樣子,做給誰看?”

“當然是給你看。”

杜青墨抬頭剔了他一眼:“我早就看開了很多事情,你不需要自毀英名的來逗弄我。”頓了頓,“我不會胡思亂想,也不會再去自尋死路,更不會再一次輕易的被人矇騙丟了家人性命。”

蕭無慎隨手一甩,那鏡子就劃出一條七彩的弧線落入了草叢中,耀眼的陽光掃過鏡面,幻化出瑰麗的光芒。

他執起黑子毫不猶豫的堵住了她的攻路,平淡地道:“我知道你很堅強。”他想了想,莞爾,“醒來後,第一次見你之時我就知曉了。”

他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以前的你就如我額頭上的白子,圓潤通透,卻白得讓人覺得刺眼,恨不得把你丟入那最汙穢的煤窩裡,撲了灰,染了黑,心裡才舒坦。你沒有想過桑依依為何恨你恨得要親眼看著你被燒死吧?”

杜青墨一愣,聽得他道:“因為她也曾經是個官家小姐,後來被抄家,輾轉販賣,最後淪落青樓。你的身份地位,你的才學容貌,甚至與你那一身的榮華氣度都是她應該擁有卻最後失去的,她嫉妒你,憎恨你,她想要親手奪回屬於她自己的一切……”

杜青墨問:“你是說桑依依並沒有愛上陸公子?”

蕭無慎笑道:“愛啊,怎麼不愛。對同樣性子的人,男子是用來傾慕追求愛,女子是用來羨慕嫉妒恨,有很大的區別。”

杜青墨輕聲道:“我以為她會為了陸公子捨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