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麼了。”趙春澤笑道,“只是你這堂堂百戰之士,到這裡來當什麼運動員,確實有些屈才了。”

風清逸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他地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面巨幅赤黃雙色龍旗上,奧運會入場式地那一天,他就是舉著這面國旗,帶領著中國運動員代表隊入場的。

當中國接到了法國方面地參加奧運會的邀請函後,由於事起倉促,禮部沒有合適的運動員人選,只好臨時在聶士成的近衛師當中挑選了數人,加上在京師大學堂挑選的數名學生,急急忙忙的組建了這個奧運會代表團,風清逸本是近衛師派到天工公司試飛新式飛機的“試飛員”,因為是近衛師中有名的神槍手和飛毛腿,又加上武藝高強,因此在隨同前來參加世界博覽會的同時,也成為了運動員當中的一員。

他參加的專案,是田徑,游泳和射擊。

“我真沒想到你不但飛機開的好,本人跑得也不比飛機慢,那天居然還拿了金牌。”趙春澤感慨地說道,“你這個飛毛腿,還真是名不虛傳哪,是專門練過嗎?”

聽了他的話,風清逸的臉上現出一絲痛苦之色,轉瞬即逝。

“就算是吧。”他輕聲答道,“那還是爺爺的功勞呢。”

“怎麼能練出來?”趙春澤看了看錶,離飛行表演時間還有一會兒,他索性趁這短短的時間滿足一下自己那小小的好奇心。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在趙春澤身邊的麗妮看著風清逸說道,“一位優秀的飛行員,居然還是長跑比賽的冠軍,真是太神奇了。”

“我說了的話,麗妮小姐不要見笑。”風清逸看了看面前美麗熱情的法國姑娘,微微一笑,說道。

“不會的,您為您的祖國爭得了榮譽,我現在非常想知道原因。”麗妮笑著說道,

“我們家本來住在湘西鄉下,小的時候家裡雖然不算富裕,但比起村裡其他人家,也算小康,衣食無憂。”趙春澤的問話似乎讓風清逸回到了對往事的回憶當中,“但不知怎麼,有一天,爺爺突然要全家人不管男女老幼,全都要扛著裝滿的米袋子或面袋子,繞著房子跑,天天堅持,他在一邊監督,誰不跑他就罵誰,舉著柺杖在後面追打,直到你跑得筋疲力盡為止。”風清逸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笑容,“當時我們家的奇怪舉動吸引了全村的人,人們都說老風家一家真是瘋了,現在想起來,也是的,全家人明知道這是在丟人現眼,可為了照顧爺爺的面子,沒有一個人出聲反對,連我母親都要我聽爺爺的話,說爺爺要我們這麼做,總是有道理的,我在心裡還說,有道理都出鬼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啊?”趙春澤忍著笑問道,他能想象出來一家男女老幼象精神病人一樣扛著個面袋子繞著院子跑是什麼樣子,他很懷疑那些小腳的女人們是不是也能跑起來。

“就在第二年,湘西鬧起了土匪,到處殺人放火搶糧食,我們全家人人扛著糧食出逃,從湘西一直跑到了直隸,一路不停,餓了就停下來做飯,吃飽了再跑,所以年紀輕的大多都保住了性命。”風清逸看著趙春澤,苦笑了一聲,“整個村子,就我們全家逃了出來,那時,我們才知道,爺爺讓我們這麼做的原因。”他垂下頭,嘆息了一聲,“可爺爺自己卻因為歲數大跑不動,讓土匪殺死了。”

趙春澤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原來是這樣。”他有些尷尬地說道,

“後來我從了軍,見到土匪手下從不留情。”風清逸看著他們倆,笑了笑說道,

“真讓我無法想象,”麗妮有些抱歉地說道,“對不起,讓您想起來了傷心的往事。”

“沒關係,”風清逸說道,“現在,有了飛機,就再也不用那麼拼命的跑了。”他起身看了看外邊,“我得上去了,失陪了。”

目送著風清逸走向停機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