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力過人,等候之時聽見張天師輕聲埋怨過婁澤楓一句不該拿回幽煌劍自惹麻煩。此後他們在婁府住了數日,張天師一直沒露面,顯然很不想管幽煌劍之事。而每次莫桃出門,遇見的人都對他極為客氣,固然有婁澤楓的原因,但也顯然是張天師不想為難他的緣故。因此莫桃推測張天師多半不喜歡將幽煌劍留在上清鎮。他很不願意再留在這裡讓林冰雁左右為難,又掛心莫天悚的情況,再加上不想去和田慧多見面,才大膽提議。中乙剛到,不知其中蹊蹺,想法和蕭瑟類似,甚是贊成。只有婁澤楓知道莫桃用意,心裡打鼓。

幾個人各懷心事,出門一起來到上清宮。羅天和程榮武想跟隨,卻被中乙訓斥一通,沒能跟來。剛到門口,見那裡站著一個道童,頭綰雙髻,身穿青衣,腰結絲絛,足蹬芒鞋,明眸皓齒,綠鬢朱顏,正是往日挑水的道童。道童走過來,誰也沒理會,獨獨對莫桃笑道:“二少爺,可有日子沒見著你了!天師知道今天二少爺回來,讓小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請!”

道童頭前領路,不去正面的三清殿、玉皇殿,也不去左邊九天殿、紫微殿、北極殿,更沒去右邊的太乙殿、三官殿、驅邪殿,只順著搗椒紅泥牆一直朝後走,過龍虎門、欞星門,不久又來到伏魔殿前。就見鎮妖井旁站著一人,貌剛不惑,頭戴九疊九縫九梁巾,腳穿圓頭薄底刺繡雲紋雲鞋,身著大紅道官官服。兩袖寬大,色彩華麗,雍容華貴。下襬水波澎湃洶湧,上面仙鶴展翅欲飛。衣帶飄拂,溝通人天,一派仙氣,正是當代的張天師。衣飾如此隆重,顯然他也相當重視這次會面,不過這會面的地方卻顯得很是簡陋。莫桃等人急忙上前去見禮。

張天師甚是隨和,笑著道:“諸位的來意貧道已經知道。你們真想貧道來決定,那貧道也不客氣。此劍在文家傳了無數代,本來就是二少爺的東西,只要不是強盜,就不該起染指之心。”

中乙首先一愣,皺眉道:“可是天師,幽煌劍非同小可……”

張天師舉手笑道:“道友可是想把幽煌劍據為己有?夫唯不爭,故無尤。”

中乙遲疑道:“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泮;其微易散。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

張天師依然微笑道:“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合,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蕭瑟笑道:“天師果然名不虛傳。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柔弱勝剛強。最後吃虧的必然是我們。”

張天師用手點著蕭瑟失笑道:“廿載不見,蕭道友練得好剛口。怕吃虧,你還來上清鎮作甚?不願意吃虧,將幽煌劍留下就是。”又轉向中乙,“吾恆有三葆,持而寶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道友以為然否?”

中乙苦笑道:“天師聖明。”不太情願地將烈煌劍遞給莫桃。

莫桃接過寶劍,總算是鬆一口氣,長揖道:“多謝天師!”

張天師笑道:“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謝貧道做甚?不過貧道冒昧,只希望二少爺千萬不要拿回寶劍就開跑,最好是能在上清鎮多住些日子。”

莫桃打的主意就是拿著寶劍就開跑,偷偷瞄一眼也很意外的蕭瑟,頹然道:“果然是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弗與,善用人者為之下。”

張天師大笑道:“貧道可算是知道蕭道友的好剛口是怎麼練出來的了!二少爺,這邊請!各位,恕貧道失陪!”告罪後領著莫桃朝東走來到東隱院中。

東隱院有門屋一間,正廳三間,左右丹房各四間,後廳三間,左右耳房各一間,院牆外還有一口“善惡分界井”。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