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讓開了蘇俠舞的指、足、肘、發,偏偏看起來,卻又緩慢得像是月下輕吟淺唱的一首詩。兩個人所有的勢子都已用盡,看似眉目相距不過數寸,夜風將二人衣襟掀起,悄悄纏繞,偏偏身體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接觸。

無論蘇俠舞如何極盡機巧之術、精微之招,也不曾沾得性德半分。

蘇俠舞輕笑著悠悠唱,邊唱邊徐徐收勢,頓足回眸,揚袖展姿。

這時,她還只唱到“思君”二字,眉目間已是濃濃思念之情斷人腸,深深望向性德。

別說性德這被望之人,便是其他旁觀者,見這一望深情,聽那多情歌聲,無不覺得這一唱,實是隻為自己而發,情不自禁發出大喊,向著蘇俠舞撲過去。只想著靠近她、擁緊她,而在眼前礙事的一切,都會被他們毫不猶豫地摧毀。

容若因堵住了耳朵,蘇良和趙儀年紀還小,不易被迷亂,所以雖然心跳過速,倒還沒有加入這瘋狂的隊伍。

蘇俠舞且歌且舞,雖然碰不到性德,卻總是不差毫釐地緊跟在他身邊,揮指拂袖間,殺招盡出,而轉瞬之後,這些飛撲而來的人,也會不由分說,把所有閃動的寒光、奔騰的內勁,攻向在蘇俠舞身旁的性德。

性德仿似根本看不到蘇俠舞的舞姿,他只自顧自作舞,衣襟飄然間,忽的抬手拍掌。清脆的擊掌聲,卻像刀劍般輕易切斷蘇俠舞的歌聲。他的掌間並無夾雜內力,但每一次擊掌,都令得蘇俠舞的歌韻一亂,嬌音一頓。

這一阻礙,再加上容若在後頭,殺雞抹脖子地大叫:“你們發什麼瘋,還高手呢!定力哪去了,還不給我清醒一下。”

那幫瘋狂地撲過來的日月堂高手,竟真的先後停下步子,喘息著,茫然望望四周,臉上漸漸浮起驚恐羞怒之色。

蘇俠舞魔音被破,卻猶自笑道:“公子擊掌間即破我銷魂韻,俠舞真個佩服。”

她的聲音在夜色中傳來,隨著夜風傳入人心,化做穿心的針,扎得人生疼。

十幾聲慘叫先先後後響了起來,有人面色慘白,有人雙目赤紅,有人捂著胸口,有人彎下了腰,有人疼得全身顫抖起來。只有幾個功力高的,急忙盤坐下來運力對抗。而蘇良和趙儀內力更低,痛得倒在地上,滾動掙扎。

性德一聲長笑,雲遏風止:“蘇姑娘的歌好舞好,連說話都這般好聽。我今獻醜,也為你歌上一曲吧!”

他長笑展袖,長歌道:“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他隨歌而舞,天地之間,便只剩他一襲白衣。他高歌之時,長夜之中,便只餘他玉石之聲。

容若怔怔看眼前那飄逸人影,仿似漢唐的豪邁浪漫、魏晉的灑脫風骨,都已在眼前,一時心為之馳,竟忘了眼前兇險,只默默看這絕世舞姿,甚至沒有發覺,那些慘叫的人,已停止呻吟,那些痛苦的臉上,已露出神往之色。

每個人的眼睛都緊跟著性德作舞的身影,彷彿在看一隻自由舒展於天地的白鶴。

容若甚至聽不到蘇俠舞的一聲輕嘆,帶著懊惱,卻有更多的喜悅。

然後,那絕美的女子,舒展身姿,和著性德的調子,且歌且舞。

這一次,不再有殺機,不再有驚險。她只盡情一歌,盡興一舞。

這是一舞傾世的蘇意娘,舞得最盡情、最傾心的一次。

長袖飛揚,身形流動,是飛天的仙子,是暗夜的精靈,是悄悄綻放的曇花,是那傾城傾國,詩中夢中的佳人。

性德衣發飄然,意態悠揚,是仙子凌空時,她身周飄逸的白雲,是精靈歌唱時,為她伴奏的清風,是夜深時,灑下華輝,照耀曇花最美麗一瞬的月光,是不惜城,不惜國,不將紅塵萬丈繁華富貴放於心間的神子。

舞至最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