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濟公直奔江寧府東門裡,走在大街上,見一群百姓圍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有的人指手畫腳地品頭論足。濟公手按靈光一算,便得知了一切。

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事我和尚焉能不管?”

濟公用手分開眾人,擠到裡邊,看見一個孩子衣衫破舊不堪,蓬頭垢面;後脖領上插著一根草標兒,胸前掛著一張白紙,上寫:“身價銀五十兩”。

一個五旬上下年紀的員外,正圍著這孩子轉悠著。只見他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個不停,打量夠了,這員外對孩子說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為什麼要賣身為奴?”

這孩子聽見有人問,還沒開口,眼淚先流,哽咽地說道:“這位員外爺,小人姓施名金哥,家住這江寧城裡。父親是個木匠,因給人蓋房不慎,錛子砍了左腿,因為無錢醫治,今已潰爛成瘡。祖母又長年臥病在床,全家只靠母親給人縫連補綻,收入有限,制口已是不足,為了請醫調治祖母及爹爹的傷病,小子只得自賣自身!”語畢這孩子淚流不止。

“你倒挺孝順的啊?”這個員外拿腔作勢地說。

金哥說:“不敢,我只是盡一點為人子的心!古人云:‘烏鴉有反哺之孝,羊羔有跪乳之情’,何況我是個人子。”

這個員外一聲冷笑說道:“小小年紀也能說出一點道理來,跟誰學的?”

金哥說道:“人都是學而知之,我祖母常常教誨我說:‘為人子,百善孝當先’。歷代的孝子不絕於世,什麼丁蘭刻木,王祥臥魚,數不勝數。董永可以賣身葬父,我怎就不可以賣身醫祖呢?想今人、憶古人,自問己身,誰能學那漢代韓信,為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人群中一陣稱讚之聲。濟公邁近一步向那員外說道:“馮員外,你有心買這孩子嗎?他怪苦的,有錢的人可不能拿窮人開心!”

“怎麼沒心買?”馮員外不耐煩地看看和尚,心裡話說:這和尚一臉油泥,頭也不剃,醉眼歪斜,破僧衣遮不住體,氣味燻人。舊僧鞋、半截底、缺跟少幫。

他心說,這樣的窮人也敢來我面前說三道四,真是不自量力!他又一想,不能跟這樣的人動肝氣,遂郎聲說道:“和尚說得不錯,我確有心買他,只是身價太高了些。”

又轉頭對金哥說:“我給你二十兩銀子,成全你的一片孝心,你看如何?”

未等金哥說話,和尚先說了:“馮員外真是好心腸,這孩子要五十兩銀子本來不多,可你又吝嗇。花兩千兩銀子討個小老婆兒,倒不覺心疼。你可知:為富不仁難長久,只向青樓買笑歌,可笑年老仗財多,不會積德會缺德!嘿嘿嘿。”濟公說完一聲長笑。

馮員外的火兒呼地冒起三尺高,說道:“和尚,不用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花一萬兩買個大妞兒,有錢能使鬼推磨,你管得著嗎?你有能耐大方大方,這孩子要五十兩,你給五十兩有多好!”

“嘿嘿,你們有錢人說話用舌頭壓人,看我和尚窮,拿不出來,可是,倘若我要摔個跟斗撿五十兩銀子給這孩子,你說你怎麼辦?”

馮員外越聽越有氣:“和尚,你若真能給這孩子五十兩,我姓馮的不要人,白給他一百兩銀子,就算我成全了他的孝心。”

濟公和尚說道:“你馮員外在這江寧府可是個人物,大丈夫男子漢,可要說話算數,不能拿嘴當屁股。”

旁觀的人說風涼話:“和尚,你就拿出五十兩來,馮員外是什麼人物,能說話打臉嗎?就瞧你的嘍!”

濟公長老伸手從懷裡取出五十兩銀子交給了金哥。原來,濟公之前從江都縣衙辦案,出門前就問縣衙要了五十兩銀子,現在派上了用場。

馮員外見濟公掏出了銀子,當時瞠目結舌,濟公說道:“施金哥父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