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撐起身子,匍匐了幾步,爬向那人的腳下,努力夠著她的衣襟,試圖抓緊,但明明近在眼前,卻怎麼也摸不到。

那黑袍銅麵人依舊默不作聲,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娘。難道您真的不在這世上了麼?”程瑤淚痕滿面,輕輕哀嚎。

那黑袍銅麵人突然騰起身子,飛向半空,凌空耍了一套劍法。劍鋒凌厲,變化無常。那劍法之精妙,之詭譎,是她之前從未見過的。只覺得煞氣逼人,威力無窮。

程瑤覺得是那人在有意傳授自己武功,因為她師父嶽朗清每次也都是這樣教授她的。

“方才你可看清了?我只耍剛才那一遍!”

程瑤微微點了點頭,一共十六式劍法,每個動作她都牢記於心。

她心中默唸著,看來娘還是掛念著自己的,她不願意現身一定有她的苦衷。

她再抬頭的時候,那銅麵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娘!~娘!~”程瑤神情焦急的望向四周,急聲喊道。

她哭喊著,猛地一抬頭,發現自己趴在桌子上。

原來只是一場夢。

程瑤喘著粗氣,一身冷汗,眼神空虛迷茫,依舊驚魂未定。

她定了定神,仔細回憶著方才夢裡的一切,雖然是虛幻,但又很真實。

方才夢中的那套劍法,一招一式彷彿都清晰可見,在她腦海中迴盪著。

她拿起茶壺,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意圖吞下心中的這份苦悶與失落。

夜色寒涼,程瑤又獨自來到了那間偏房。

她深情的望著孃親的畫像,喃喃自語。

“娘,方才一定是你託夢給我的。您是不忍看到姚兒身陷險境。可是姚兒好想好想再看一眼您慈祥的面龐。真的好想。”

程瑤不住地輕輕抽泣著。

無助而迷惘。

她寧願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程瑤的手輕輕地摸著那張畫像。

這幅畫其實是程瑤憑藉兒時深刻的記憶請人畫出來的。因為畫的神形兼備,栩栩如生,就連巧姨看到之後也大為驚歎。

雖然在這裡掛了多年,紙張泛黃,卻依舊一塵不染,上面寫著

「添香夫人」四個字。

每當程瑤心情苦悶之時,都會對著畫卷傾訴。

這些年來,程瑤每日早起練功,洗衣做飯,晚上回來還要給姨娘煎藥,沒有片刻的閒暇屬於自己。

拜師學藝,怎奈這師父,生性好賭又仇家眾多,家中銀兩早就被師傅賭博揮霍一空,所以也經常疲於應付各種找上門來討賭債的潑皮打手,有時笑臉相迎,連賠不是,有時也是拳腳相加,刀劍相向。

只得在林溪鎮兼職當個捕快抓抓小賊維持生計。直到有一日,在修理一夥山賊的時候,偶遇了沙小曼,並救了她,從此以後她也就掉入了另一個更大的漩渦。

程瑤從來都自認為自己是個小姐的命格,但卻活的像個丫鬟。

或許只有在這裡,才能夠回想起兒時模糊而幸福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