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塵見陸酒把醉墨葫蘆帶在身旁,卻又遲遲不將其開啟,全然不像往日的風格,看來此酒定然有所特別,就向他問道:“太上以煉丹聞名,女媧因煉器著稱,元始擅長書寫符咒,璇璣的陣法稱得上是玄妙莫測。陸酒道友,你的釀酒之名,與那幾位道友所長之處的聲望,亦是不相上下,但當初為何選的是這條道路?”

“個人有個人的興趣,但這興趣,也未必就一定有其目的。只能說,個人修行的道路不同,各隨其心意而已。”陸酒笑了笑,又道。“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聖,複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好一個‘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傾塵道人拊掌輕笑。“只是這酒中之趣,醉者已然知曉,就算說於醉者來聽,也沒那必要。而醒者從來不知,縱使說於醒者,不知仍是不知,卻又有何意義?所以說與不說,其實也用處不大,若是說了,恐怕反倒讓別人有所誤解,這就不好了。”

“正因如此,所以我這酒,也不是人人都給的,而且我雖喜好酒,但亦不是樣樣都嘗的。那太上道兄早就有言在先:道可道,非常道。”陸酒道人遙遙東望,看向那早已經被兩儀微塵大陣所籠罩的東崑崙。“境界未到,無論他人如何述說,那就是不知。酒,亦與道相仿,沒有醉過的,終究不明酒中之趣味。縱使說的天花亂墜,那也仍是枉然。”

“這話也有道理。”明軒看那滔滔江水,直向西方而去,奔流不息。她沉吟良久,忽然說道。“周天星辰,大體上分為三垣四域,其中酒旗星屬朱雀星域中的柳宿柳土獐,天樽星亦在朱雀星域之內,但其屬於井宿井木犴,此外皆與酒無關。只是不知,你所說的酒星,又指的是哪一顆啊?”

陸酒答道:“哥哥姐姐為紫微星上所出,乃周天星辰之主,對混沌星空自然是一清二楚。不過我說的‘天’,非‘周天’之‘天’,而是‘天界’之‘天’。除去混沌星辰之外,洪荒三界的天界之中,亦有億萬星辰,其第三重乃是紫霄元靈上極天,此中正有一顆星辰,喚作酒星。只是這天界之星辰,差之混沌之星辰遠矣,恐怕哥哥姐姐,就不會在意了。”

“天界那滿天星斗,為盤古開天闢地之時,由他親手演化而成,雖說其與混沌星辰同有‘星辰’之名,但又如何能與混沌星辰相比?世間徒有其名者多矣,名雖相同,實卻相異,倒也算不上稀奇。這一句,就算你過關了。”明軒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這所謂的酒泉,卻又說的是什麼?”

“酒泉啊。”陸酒仰天長笑,卻不直接回答。“我這恰好有一壺酒泉之水,姐姐見了此物,自然就知曉了!”

說罷,陸酒真人伸手往遠方遙遙一指,就見草木震動,山鳴谷應,風起水湧,萬物肅然,仿若天地浩劫一般。傾塵見此,微微皺了皺眉,現在正是安寧靜謐之時,陸酒真人露這一手,他卻不太喜歡。不過他也知曉,陸酒也是為了他們,更兼早已說定以明軒為主,便也不多言語。

如今已經過了夜半時分,往四處看去,甚是清冷寂寥。就連天上的明月,也漸漸黯淡了下來。等到太陰星光褪去,太陽星光亮起,那就是又一個早晨了。

恰在此時,有一隻靈鳥橫穿江面,從北方疾速飛來。此鳥形如鳳凰,身紺翼丹,啼鳴之時就有寶珠吞吐,燦爛生輝。明軒自然認得,這靈禽名曰“藏珠”,每鳴翔而吐珠累斛,仙人常以其珠飾仙裳,蓋輕而耀於日月也。

這靈鳥甚是神異,其實本不是靜虛山中之物。但陸酒道人喜好四處遊歷,也是為了尋找奇花異草、珍奇果木,以作釀酒之用。一日他去蓬萊仙島拜訪東華帝君而回,路過了十洲三島中的瀛洲島,就是在採摘芸苗草時,恰巧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