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還沒來得及拒絕,半煙身旁的男子先開口了,“娘子,我去接表姐母子過來,下雨了,表姐帶著儒兒怕是不太方便。”

聽了這句話,半煙臉上雖然仍是笑著的,但那笑容已經明顯有些牽強了。

可男子並沒有發現,不待半煙同意,他已經撐著油紙傘,跨過了門檻,繞過了隨心,漸行漸遠。

半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在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巷陌盡頭的時候,委屈和無奈取而代之。

似乎是發現隨心在看自己,半煙強顏歡笑地解釋說:“我夫君他心地善良,他表姐夫早喪,表姐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所以我們經常幫助她。”

“你不放心他。”隨心說的很肯定。

這種肯定徹底撕碎了半煙的偽裝,她卻仍固執地解釋說:“不准你瞎說。我夫君是讀聖賢書的,絕不對不會這樣對我。他喜歡的是我,是我不能生孩子,所以他對儒兒視如己出,才跟表姐他們母子親近了些。”

半煙急於辯解的樣子並沒有說服隨心,但她不想多管閒事,撕開別人的偽裝不是件開心的事情,半煙不會開心,她也不會因此覺得開心。

其實她偶爾會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執著一個答案,跟著東秀回了西北是不是就沒有之後的種種了。

可是沒有如果。

“謝謝你,告辭了。”隨心禮貌性地朝半煙欠了下身,然後順著來時的路緩緩離去。

半煙一肚子的辯解就這樣被迫憋回了肚子裡。氣過之後,她倚著門,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樣,半仰著腦袋,望著門外細雨呆呆地出神。那些解釋更多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可真的能說服自己嗎?只不過這些,隨心都看不到了。

她在尋管聆和黎羽,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去了哪裡?

小巷一道接一道,盡是青磚黛瓦,隨心不但沒找到他們,反而連半煙的住處也尋不到了。

難道自己還有迷路的潛質?

隨心靜下心來想了會兒,然後認準了一個方向向前走。

時間過的很快又好像很慢,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牆上的青苔顯出幽深翠綠的顏色。

隨心收了傘,走了那麼久,她也漸漸明白情況不對勁了。

可是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繼續向前走,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多久,但她準備就這樣走下去。

“隨心!隨心!”

是誰在焦急地呼喚她?這道聲音太過縹緲,她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幻聽了。

隨心搖了下腦袋,繼續向前走。

“隨心!不要動!”

隨心止住了腳步,是管聆的聲音。可她環視了一圈,卻看不到管聆的身影。

“管大人,你在哪兒?”她問。

和隨心所處地方別無二致的巷道里,管聆面上一喜,急道:“你站住,不要動,跟我說話。”說著,他盤膝坐在了溼噠噠的青石板上。

管聆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虛空傳來,隨心分不清他的方向,但她明白管聆是在救她,所以她聽話的沒有繼續走。

“你隨便說些什麼就好,我要施法確定你的方位。”

“好。”隨心沉吟了下,“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