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雲南赴京,途徑揚州,與同門好友相聚,今日既見君子,我心則喜。”知道徐渭不拘禮節,羅汝芳也不做作,簡單說道。

“既見君子?”徐渭重複一句,興致起來了,看著眾人道:“那不妨一同赴京,感受一番‘泛泛楊舟,載沉載浮’的滋味。”

何心隱搖了搖頭:“我不日將去湖廣,那邊心學傳播不力,我去看看能否開啟局面。”

吳道南幾人都是江西人,此次落第,剛從京城回來,自是不會現在回京。

鄧元錫二十年前便杜門謝客,潛心為學,直到近日有惑,得知羅汝芳不日講北上,應邀前來一會,此時惑已解,還要回去繼續閉關為學,自然也不會北上。

李登在南京為官,也不能輕易離去,這次短暫出來幾天還沒問題,時間長了肯定不行。

最後只有徐渭、羅汝芳二人繼續北上。送別何心隱,二人登上官船,徐渭說道:“你就不擔心,他會一去不回?”

羅汝芳奇怪道:“只是去講學而已,能有什麼禍事?”

徐渭伸了個懶腰,就在船舷上坐了下來,舒服的攤靠好,才慵懶道:“湖廣是張居正大本營,他不會讓你們動的。”

“柱乾不一樣,他和太嶽是好友,而且我瞭解太嶽,他做事不會太絕。”羅汝芳卻笑道。

徐渭聽聞此言,心裡頓時煩躁起來,十五年前他也是這種心態,以為憑藉胡宗憲的功勞,並不會有事,可三年後還是含冤而死。

心裡一煩躁,他乾脆就閉目休息,很快就沉沉睡去,等再醒來已經身在船艙塌上。

一路舟船勞頓,雖然伙食頗豐,但對於兩位老人都是不小的折磨。二人也早不似相遇那日般意氣風發。

羅汝芳還好,幾十年如一日的四處為官講學,身體還能吃得消。可徐渭就不行了,他先前九次自殺,雖沒成功,卻也使得元氣大傷,加上七年不見天日,更讓不堪重負的身體雪上加霜。

此時才到淮安府境,徐渭就病倒了。羅汝芳一行在邳州的宿遷縣停泊。

不久,又一船到來,船上站著二人,年輕一人說道:“久聞宿遷是北望齊魯,南接江淮,居兩水之中道,扼二京之咽喉。今日船過寶地,豈有不下船一探究竟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