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徐渭路遇赴京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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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歌正是二十七年前,徐渭驚聞俺答進犯京城所作,名《今日歌》。這場庚戌之變,改變了很多人,徐渭也是其中一個。
回想往事入神,耳中再聽不見別的聲音,待回過神來,他已經走進客棧,小二正著急的對掌櫃說:“這人恍恍惚惚,莫不是中邪,趕緊報官吧!”
等掌櫃看過來時,徐渭已經自顧自上樓去了,哪還有半點不正常?他一巴掌拍在小二頭上,罵罵咧咧道:“你在胡言亂語,明兒個就別來了,晦氣!”
小二揉了揉頭,不敢說半個不字。很快又在掌櫃催促下,堆起笑臉,招呼客人去了。
徐渭上得樓來,見靠窗一桌,有六七人,此時正在說最近時聞。徐渭也不管他們聊些什麼,自顧自吟道:
“長憶江湖落拓時,
坐擁紅粉不題詩,
此生應是逍遙客,
肯把浮名換玉脂。”
四方客人照樣談笑自若,並沒有因為他吟詩而側目,靠窗那桌也在繼續暢談,只有背對他的那人突然轉身。
那人的動作明顯驚動了同桌之人,旁邊一老者問道:“夫山,你怎麼了?”
何心隱沒有理會老者的問話,只是怔怔的望著來人。來人所吟之詩,正是他年少輕狂所作,知之者甚少,就連同門師兄弟都沒幾人知道。看書喇
他看著來人,只見貌修偉肥白,音朗然如鶴唳,心中似有一種熟悉感躍躍欲出,許是年陳已久,塵封心底太深,一時出不來,想不起。
徐渭見何心隱沒有認出他來,也不在意,只是繼續吟道:“短劍隨槍暮合圍,寒風吹血著人飛。朝來道上看歸騎,一片紅冰冷鐵衣。”
“《龕山凱歌》?”何心隱一震,這詩他再熟悉不過,正是當年在幕府,為慶祝大捷,徐渭所作六首之一。
往事瞬間浮現腦海,何心隱愣愣地看著來人,脫口而出道:“山陰布衣,徐文長!”
徐渭嘆息:“想不到我徐渭幾年不出,就連柱乾都忘了我。”
何心隱大笑道:“山陰徐渭徐文長,天下誰人不識君?”
此言一出,同桌眾人皆側目,紛紛打量起徐渭來。徐渭銷聲匿跡十年之久,年輕一輩,知道他的或許不多,但並不包括他們。
“年前從江左流傳過來一首詩,想來是文長大作吧?”何心隱說完,吟誦了起來:“為君一鼓姚江調,鼓聲忽作霹靂叫。擲槌不肯讓漁陽,猛氣猶能罵曹操。”
徐渭點了點頭,他生性孤傲,對權貴從不給好臉色,但對三五好友,卻可以拋心拋肺,胡宗憲正是其中典型。徐渭因胡宗憲之死發狂,不僅殺妻,也曾自殺九次之多。
“一別二十年,你我都老了,老了。”何心隱悠悠一嘆,二十年前,胡宗憲廣發英雄帖,一時間群賢畢至,二人也正是那時相識。
見徐渭走來,眾人連忙起身。其中一人說道:“後生吳道南,見過青藤山人,久聞山人大名,今日方得一見。”
何心隱這時也說道:“他們都是我泰州門人,大家同出王門,理應親熱。”
徐渭也不行禮,走了過去,大大咧咧的坐下,才說道:“禮非為我輩設焉,大家隨意。”
等眾人都落坐,徐渭繼續說道:“我們確實師出同門,三十年前朝廷毀天下書院,龍溪、彭山二先生泛舟講學,吾從而師之。”
王畿,號龍溪;季本,號彭山,都是王陽明弟子。
何心隱再次給徐渭介紹道:“羅汝芳,人稱近溪先生,是我同門師兄,他們都是近溪門下弟子。”
徐渭雖然孤傲,但也知羅汝芳之名,甚至在名聲上,比王畿、季本還要勝上一籌。而他徐渭之名,還只在越地流傳。比不得泰州門人,四處講學,名望天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