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張介賓望著西方,忍不住唸到《蜀道難》:“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

李應試說道:“會卿,想家了?”

張介賓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很討厭戰爭,討厭流離失所。好好的一個天府之國,竟被打得支離破碎。有多少人離開就再也回不去了。”

“兩百年休養生息,蜀地也恢復了些,你看前些年不還出了楊閣老和升庵公,官場文壇一時無雙,留下父子佳話。”李應試安慰道。

“比起唐宋之時,差遠了。”張介賓卻說道:“不說其他,就藥市,唐有大慈寺藥市,宋有玉局觀、大慈寺兩處藥市,一年三會,蔚為大觀。可自從元軍平川,自此蜀地元氣大傷,至今三百年,再無藥市可言。”

聽了張介賓的話,眾人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宋代蜀地是能堪比江南的存在,放如今大明來看,就是一省堪比江南三省之和。而如今,別說江南三省,就江西一省都比三個四川還強。

經此一事,張介賓情緒低落,眾人也都沒了說笑興致。又逛了一會,張介賓也注意到自己影響了眾人,於是說道:“曹堂主,反正我們也沒有閒逛的興致,不如跟著你卻買藥,讓我們見識見識。”

“行,那你們到時候都配合一下。”曹堂主一口應下。

往前走了一會,曹堂主停在一處攤位,拿著一塊雄黃問道:“這雄黃哪裡產的,什麼價?”

“喲,原來是京城的曹當家,這可是好貨,我專門從貴州販來。”那人笑呵呵的說道。

曹堂主不知可否,抹了點細碎嚐了嚐,神色大變:“呸呸呸……”

張介賓等人也是大驚,特別是張介賓和張汝翼本就知道雄黃有微毒,可淺嘗輒止並無大礙,曹堂主如此行為怕不是要訛上人家吧?

果然那藥販也是一臉懷疑之色,說道:“曹當家,您老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可不能這樣做,我只是小本經營……”

藥販還沒說完,曹堂主勃然大怒,呵斥道:“你也不打聽打聽,我鶴年堂曹永利之名,犯得著訛你?”

張介賓和張汝翼見曹堂主生氣不像有假,也都拿起雄黃仔細看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張介賓才不確定道:“似乎真有點問題。”

張汝翼搖了搖頭,無奈道:“市面上假藥有數百種之多,我能區分的十中無一,這藥我是辨不出真假。”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杆兒,很快張杆頭、林幫主都趕了過來。

張介賓還見到了前日在文昌宮遇到的幾位士子,孫承宗、馮從吾等人也都在圍觀人群中。

曹堂主見眾人圍觀,也不驚訝,奇怪的是那藥販見人越聚越多,反倒是鬆了口氣。

這讓張介賓更是吃驚,他雖不能確認,但有了曹堂主的判斷,至少有七成把握這雄黃為假。

藥販這時開口道:“各位老少爺們都看看,都悄悄,我這貴州雄黃,絕對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一斤只要三錢銀子。”

圍觀之人聞言,跑出來幾個,拿著雄黃就看了起來。

“三錢銀子卻是實惠,我方才在那邊鋪子問了,一斤藥價三錢兩分呢!”

“哦?當真?”

人群中有人議論起來,又有幾人過來看起雄黃來。

曹堂主也不急著點破,任由那幾人辨認,過了大概一盞茶功夫,幾人相繼看完,耳語了幾句,推出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子出來。

“見過曹堂主、林幫主、張當家,恕我等眼拙,不知這雄黃問題出在哪裡?”老者行了一禮,而後問道。

曹堂主說道:“歷來雄黃多有冒充丹砂,而又喜用臭黃充作雄黃用。這些辨別不難,可這所謂雄黃,卻不是臭黃,而是用醋洗去的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