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峰這才滿意的笑了,一指旁邊的凳子,說道:“坐下,陪你老爹喝。”

張介賓提起桌上的小壇酒,頓覺一輕,不由叫道:“父親,你也太吝嗇了吧,就這點,還不夠兩口喝呢!”

“怪我咯,誰讓你一整日不在家,老子還能給你留點就不錯了。”張壽峰說完,繼續悠哉悠哉的往嘴裡灌酒。

張介賓無奈,囑咐僕人去弄幾個熱菜,這才對張壽峰說道:“父親,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我都把酒窖清空了,沒想到你還藏著酒,是不是藏在侯府?”

“怕什麼,老子也有醫術傍身,這點小毛病,吐幾次就好了,你老子身體健康著呢!”張壽峰說著,嫌棄的撇了張介賓一眼,沒好氣道:“倒是你小子,老往邊地跑,到時別還活不過我哦!”

父子倆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這幾年見聞。

“父親,侯爺如今真的大變樣了?”

“對,一如蔣老先生當年預料,如今為父算是套在侯府了,只盼著別出什麼大事就好。”

“可我聽說侯爺很器重你,不是還讓你接了蔣老爺子班,來管侯府嗎?”

“那是侯爺看在蔣老爺子的面上,侯府的家難管啊,雖還沒到入不敷出的地步,可照這趨勢也沒幾年好日子了。”

張介賓聽著心裡很不是滋味,當初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將父親綁到了定西侯府,十年下來早已脫不了身。

思之及此,張介賓也只得說道:“父親莫慌,管家無外乎開源和節流,聽父親之言,節流是做不到了,那就想辦法開源,挺過這幾年,您就以年老辭了這管事。”

張壽峰看著張介賓,大感欣慰,心情大好之下,不知又從哪抱出兩罈子酒出來,不消說父子倆最後都喝得是酩酊大醉。

第二日,張介賓忍著宿醉後的難受,想去撿幾副藥來緩解,就見張壽峰在後院扶著桶嘔吐起來,忙走過去攙扶著,說道:“父親,你的痰飲之疾這是更嚴重了嗎?昨日就不應該讓你和那麼多酒。”

張壽峰被張介賓這一攙扶,本來就要出來的嘔吐感,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頓時感到一陣眩暈,精神也有些恍惚,更覺胃裡脹滿、上脘酸水,難受至極。

好一陣,張壽峰才恢復過來,沒好氣的擺了擺手說道:“你個臭小子,瞎搗什麼亂,老子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嘔感,叫你給嚇沒了。”

張介賓卻不在意,呵呵笑道:“父親,你這是病,得治,孩兒如今大小也是名醫,還是讓我給你診治一番。”

“去去去,就你那點蹩腳醫術,也好意思在老子面前顯擺?”張壽峰卻根本不聽,固執的堅持自己的方法:“我的身體,我清楚,吐法比任何方法都好,你也別杵在這,去找個桶,咱們爺倆比比,誰更能吐。”

張介賓說道:“父親,你也太小瞧我了,張子和善用‘汗、吐、下’三法,我豈有不知之理?”

張子和便是金元四大家之一,主張先攻後補,是攻邪派的開山祖師,代表作《儒門事親》,推動了儒生學醫事親,堪稱儒醫的集大成者。

為醫之人不知金元四大家,就相當於儒生不知程朱陸王。

張壽峰見兒子似乎知道一些,也就分享起來:“我和你說,根據為父的經驗,這吐法有大作用,嘔吐能將上焦之毒排出,恢復氣機運化,用途可大了。”

“只是啊,世人皆受不了攻邪之苦,好用溫補,嘿,病都生了,哪還有挑三揀四的資格,最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張介賓雖然在聽父親說話,可卻並沒有往心裡去,而張壽峰也不會想到,自己這個兒子,日後就會成為他口中那個好用溫補的大家。

不過如今張介賓師法的是朱丹溪,是寒涼派,與張壽峰走的攻邪派,都在溫補學派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