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的腦中像是有萬馬奔騰的聲音,隆隆的不停地炸響。天空昏煙瀰漫,大地上血流成河,漫山遍野如潮水湧來的魚頭怪張著大嘴在追逐撕咬著人,尖叫聲淒厲,血濺長空,哭喊聲滔天。

噩夢還沒有結束的時候,我猛地睜開了雙眼,身上已是冷汗涔涔,夢中的魚頭怪實在太過兇殘,即便睜開了雙眼,我還是心有餘悸,劇烈的喘著氣。

我緩緩平復著心情。入眼處是一座破陋的枯木草棚,頂上垂著一根根發了黴的黃草,橫著三兩根斷木,空氣中充滿了潮溼和陰冷。我扭頭看過去,只見自己正躺在一個破敗的棚屋裡,身上蓋著一張虎皮毯子,身下是一片草鋪。棚子裡有點昏暗,搭建的極為簡陋,從頂上和周圍木樁的縫隙中傳來一道道的光亮。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不是跌落懸崖了麼?我要坐起身,哪知身體一動,卻如遭雷擊一般,渾身疼的使不上一點力氣,像是體內所有的骨頭都散了架。

腦袋一沉,我又重重的躺了下去,只這麼抬頭的動作倒像是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心口莫名的跳得厲害。墜落懸崖的時候,我已是意識模糊,半生醉的毒液在我體內發作的迅速,根本也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不過,好在如今我還活著。

想到這裡,我不免一陣僥倖。那山崖高可攀天,我能從上面摔落下來而大難不死,簡直是一種奇蹟了。可是,就算我從山崖跌落,那也應該是跌在崖底,又怎麼會來到這種地方?

這個棚屋明顯是人搭建起來的。

我有點艱難的摸了摸身上的虎皮毛毯,上面很柔軟,墊在我身下的草鋪也很乾燥,躺著竟有些舒坦。現在,我除了腦袋和手指還能動彈,可以做些小幅度的動作之外,就連側個身都做不到,更別說檢視自己的身體了。

正打量著,這時,棚屋的籬門被開啟了,一個渾身泥濘、約莫八九歲的男童,端著一個大瓜瓢走了進來。他身上沒有穿任何的衣物,完全是裸身,只在脖頸間和手腕上掛著一圈獸牙骨骼,一頭蓬髮鬆散的垂在腦頂,臉上髒兮兮的。

我看著他,他也看到了我,卻聽他忽然哇哇大聲叫了一通,丟掉手裡的大瓜瓢便又跑了出去。

被他這麼一叫,我也不禁打了個機靈,他說的什麼話我根本也聽不明白,卻不是中原的方言。

正不知所以,只聽得那男童跑在外面又是大嚷大叫的一陣,透過棚屋的門間縫隙,我看到外面很快聚集了不少的人,人影幢幢的,腳步聲雜亂,也不知道有多少,而且我也聽到了一片我聽不懂得話語。

我左顧右盼,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時,棚屋的門再次被開啟了,卻是一下子湧進來一二十個身體剽悍的蠻漢子。

他們這群人都是衣不裹體,下腰圍著走獸皮毛,有的只圍著一塊以巨大的樹葉簡單縫製而成的草衣,手裡都端著一根長矛。和那個男童一樣,這群人也都是渾身髒亂不堪,每個人身上都掛著許許多多的尖牙骨骼,臉上或多或少都塗抹著五顏六色的顏料,有的乾脆整張臉都抹著紅色的顏料。他們手裡的長矛製作的極為隨意,只是用歪歪扭扭的細木棒,頂端綁著一塊鐵器而成。那樣子,根本也不是什麼長矛。

“你們是什麼人!”

一群人就這麼衝進來,我也吃了一驚,朝他們冷喝一聲便扭動著身體就往棚屋一角移去。現在我還弄不清他們是敵是友,不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但我這麼扭動著身,卻不禁倒吸了口涼氣,移動著身體,我像是在拖著身體裡分離的骨骼在移動一般,如被刀剔。

這時,一名站在最前面,身體寬胖高大的漢子朝我走近了兩步,伸開手掌對著我搖了搖,卻是開口說了一句很長的話語。

這個人與其他人有些不一樣,他身上掛著的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