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噗”的一聲響,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我並沒有感覺有多大阻力,他卻整個人如遭重擊,張開滾圓大嘴吐出了猩紅的長舌,像是一根箭矢一般倒飛而去,沿途不知道撞斷了多少根樹枝,我只聽得一陣噼啪亂響,最後又遠遠地聽得“嘭”一聲悶響傳來,他人撞在七八丈開外的一顆低矮黑樹下,腦袋一垂,身子一下子癱了下去。

死了麼?

現在天色已經開始黑了,黑樹林裡光線黯淡異常,加之那人跌落的地方距離我頗有些距離,我看不清那人是死是活,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身軀輪廓,但就算他不死,也因該是昏過去了。一拳能有如此之力,可稱得上了不起了吧,只聽得身後那古等人一陣倒吸涼氣,怕是一座皆驚。

我心裡也直呼雀躍,能不在身體筋骨變異的情形下揮出這樣的重擊,即使我內力全盛時期也萬做不到這一點,若只看這些,那我的右臂變成這般惡樣倒不是什麼壞事了。

正想著,我扭頭看了看,只見身邊的一顆黑樹上正吊著那張黑蠶絲網。近距離看,我才看清,網中兩名天狼族的族人都已死去,兩人臉龐腫脹,脖子青淤透紫,身體像是被粗大麻繩勒擠過一般,扭曲的不成樣子,臉上雖然塗抹著顏料,但瞪大了的雙眼裡還殘留著極度的恐懼。

看樣子,這兩人應該是被那怪人用身體生生勒死的了。

只是,他是個人嗎?

那古等人正朝我這邊跑來,我腳下動了動,想要將兩人放下來,剛走兩步,那古突然道:“顧友人,那人不見了!”

我吃了一驚,轉頭看去,只見得那人跌落的黑樹下果然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正在這時,先前那道消失的蛇語聲忽然再度響起,在這一片黑樹林裡起伏不定、盪來盪去,乍一聽來,竟比之前更加的撓心了。

我暗叫不好,朝那古他們急聲叫道:“不要靠過來,快退到林子外!”

話一說出口,我便知道自己多了嘴,但也管不了這麼多了,腳下一點地面,朝黑網下端凌空翻了個跟頭,人還在騰空時左手往下一撈,黑網下的一柄大闊刀已被我抓在手中。雙腳再次著地,我單膝跪在了地上,右手扶住身邊的黑樹幹,將大闊刀橫在了胸前。

我的內力已經恢復了一小部分,做這些動作自是輕鬆,若是換作之前身體的虛脫,怕免不了一副連磕帶碰狼狽相。身後,那古一群人則退出了樹林,站在陡崖邊緣正朝這裡看過來。

那人絕不簡單,在此間黑林中佔有極大的優勢,對他來說是個絕佳的埋伏之地,那古他們不會武功,如果呆在林子裡不免會遭到那人的偷襲,倒不如退出林外亮堂處,好歹要安全得多。

此時,黑樹林裡完全暗了下來,但林外尚殘餘日暮的青朦,比林間要亮一些。我雖然還留在林中,可這一陣陣的蛇語像是從四面八方響起來的,我只感覺聲源離我很近,轉身扭頭,卻又覺得是在樹林極深處傳來的,根本難以捕捉。如果他是個人,怎麼會長成那副樣子,又怎麼會發出如此撩心的蛇語聲音?

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如果他不是個人,那便是彌羅族豢養的鬼仔了。黑巫師喜歡以人的身軀豢養蠱蟲,那古也說過彌羅族的扎巴爾憎恨中原人,那麼,這人極有可能是扎巴爾煉製成鬼仔的中原人了。我越想越覺得可能,這裡是彌羅族的領地,那人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說不定便是彌羅族派來鎮守此林的鬼仔。

林中那一聲聲的繚繞蛇語還在響著,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聲音聽久了,我只覺的腦袋裡昏沉沉,像是一陣陣忽重忽輕的音波不斷地敲打進我的腦海。我甩了甩腦袋,腳下換了個姿勢,左手裡的大闊刀挽了個花豎了起來,現在再看那些低矮黑樹,彎曲的樹枝倒真像是一條條小蛇一樣。

正兀自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