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營我和百里徒簡單洗漱了一番便在樓下呼呼睡去,再次睜開眼已到了晌午。

旁邊百里徒還在酣睡,鼾聲如雷,我從床上坐起,低頭見床頭疊了幾件衣服,我抓起上面一件衣服抖開了,竟是一件外黑裡紅的精美大長袍。

這件長袍的料子極好,配色得體,裡面是一層薄絨的紅皮毛,觸手柔軟,外面在底邊繡了一圈火型金邊花紋,後背正中從左至右紋著一截半開的梅花枝頭,飛彩紛金又寒雅呈香的,煞是好看。而更難得可貴的是這件長袍的縫製手法,一針一線縫製的很是細膩,算得上是精工裁剪。今晨睡覺的時候,周懷仁進來過一次,將一疊衣服放在我床頭,我只道他是將我的衣裳洗乾淨了拿來,卻沒在意他給我換了件新的。這種說冷不冷說熱不熱的天氣,穿這種大袍正合適。

正看著,周懷仁撩開門簾走了進來,手裡端了一盆水,見我坐起,笑道:“鏢頭,你醒啦?”

長袍下面疊放的是一套灰布勁裝。這布料摸起來也是極好,縫製的很是寬鬆,我用手扯了扯,頗有韌性。我拿在身前比了比,道:“這是你們在集市上買的麼?看樣子還挺合身。”

周懷仁笑了笑,道:“你說這個?這一套是那古先生送來的。”他將木盆放在架子上,又道:“那古先生說你身上的衣服太過破舊,所以給你送來一套新的,先生還說了,這一件長袍是康大人專門找的城中巧匠縫製,花了不少銀子,也是送與你的。”

我沒說話,將那古送來的衣服穿好,起身扣著袖口的紐扣,道:“周伯,把我箱子裡的披風拿來。”

周懷仁扭過頭,奇怪道:“鏢頭,不穿那康大人送的這一件麼?”

“不穿了,放箱子裡。”我走到水盆前洗了幾把臉,道:“等我們離開的時候,這件衣服就放這裡便可。”

康平送的大長袍雖然精美昂貴,但我打心裡卻根本不想要,旁人的東西再好也是旁人的,我的披風雖然低劣了些,但也是用牛皮縫製,既結實又暖和。

周懷仁“嗯”了一聲,轉身從藥箱裡拿來了藥布和五味漿,笑道:“鏢頭,老奴替你上藥。”

我把臉擦乾淨了,戴上眼罩,坐在床邊,周懷仁開始為我塗抹五味漿。我道:“周伯,我有件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周懷仁抬頭道:“什麼事,鏢頭?”

我裹著頭上束帶,道:“你覺得岷州成怎麼樣?”

“原來是這事。”周懷仁頭低頭笑了笑,道:“挺好的。這邊西域人多,邊關做生意的也多,人來人往的,熱鬧。”

他雖年近花甲,但手還是穩得很,一層層的五味漿被他塗抹在右臂和脖頸,很均勻。我道:“如果咱們鏢局安頓在此地,你覺得如何?”

周懷仁手上停住了,再次抬頭看著我,道:“鏢頭也是這麼想的麼?”

我奇怪道:“還有誰這麼想?”

周懷仁道:“昨夜從集市回來,我聽何鏢師、楊鏢師他們說過此事,聽意思,他們都有留下來的想法,覺得岷州城是個不錯的地方,最適合走鏢,而且有康大人這等人物給咱們撐腰,諒七大門派和長生堂的人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嘿嘿。”

背後能有邊疆大隸這等人物撐腰,確實也是很大的資本,若能得到他的幫助,便是駝了背也能挺直了。我看了看床頭的那件黑色長袍,不禁想起了昨夜靜心齋幾個弟子說的話。

是啊,大丈夫不吃眼前虧,怎麼好怎麼來。江湖本就混亂,活著才是第一準則,而為了能更好的活著,那便是最好的選擇。這些淺顯的道理我都懂,可偏偏心裡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過了這道坎,與官府之人打交道實在太過心累,在心底,我也只想活出自己,打出自己的一片天。而我也有這個信心。

我想著,只覺背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