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出洞府時,天色已矇矇亮。

天空還在下著雨,綿綿如霧。春寒料峭,早晨的寒意更濃,冷風攜著雨水打在身上說不出的冰涼。

昨夜一戰,洞口處的高臺被毀去大半,殘破斷木處不時地可見正冒著青煙的焦木,坍塌的高臺下,血水已將大地染紅,到處都是人的殘肢碎體和血跡斑斑的汙劣獸皮衣。那些被殺掉的彌羅族人的屍體已被抬下山,儘管三長老已經清點過死亡人數,但還是有許多老弱婦孺在尋找著地上的殘肢,哭喊聲一片的零落。

人都已經被分了屍,便是再拼湊起來殘肢也不完整了。我跟在那古身後,看到眼前一幕,心頭不禁又是一疼。

這時,阿比蓋爾轉過頭來道:“那古先生,我族飛來橫禍,讓你的族人也跟著受牽連,實在抱歉。先生且先回洞府,待得我處理完此間事宜再登門道謝。”

那古笑了笑,道:“族長言重了,你我兩族本是近鄰,大難當頭自要同舟共濟,何須客氣?凡能用得到我天狼族的地方,還請族長直言相告!告辭!”

那古先在說話硬朗了許多,腰也挺直了。他們二人此時說的場面話看似很普通,但我知道,那絕對沒有針麼簡單。話一說出口,我看到旁邊的二長老和七長老的臉色,一下子轉得極為難堪。大概他們二人還想說一些反對歸順之言,只不過現在當著阿比蓋爾幾人的面,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阿比蓋爾是希望歸順大宋朝廷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在扎巴爾洞府中時,我本以為他會不遺餘力的幫大長老和三長老說話,勸說扎巴爾與大宋朝廷交好,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果真在那時竭力贊同依附大宋的力量,那麼彌羅族歸順大宋的機率,幾乎已經到了大半數以上。但事實上,阿比蓋爾並沒有這麼做,只是應和扎巴爾暫時穩定當下局面。

辭別了阿比蓋爾,我和三名天狼族族人並肩而行,跟在那古身後朝山下走去。從山頂流下的血水很多,又順著雨水,我們走了很長一段路,腳下踩著的仍是帶著血跡的泥水。也不知道昨夜那些死去的彌羅族人究竟流了多少的血,現在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

一回到我們居住的山洞裡,那古再也難掩激動之色,一把抓住我的肩頭,長笑道:“顧友人,你這次可是為我天狼族立了一大功!彌羅族歸順朝廷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哈哈!”

來的路上他還是本本正正,現在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眼睛裡閃動著光芒。我被他抓的一陣不自在,撤了撤肩,苦笑道:“是麼?”

那古鬆開了我的肩膀,興奮道:“當然!雖然現在扎巴爾還沒有點頭,但我已有九成的把握肯定,他已有歸順之心!”

我微微一驚,道:“先生是怎麼看出來?”若他對阿比蓋爾有把握,我倒還不至於吃驚,但他對扎巴爾也如此肯定,我就有些疑惑了。

那古笑了笑,道:“我們這幾日拜訪彌羅族,扎巴爾一直不曾有好臉色給我們,今日當著眾長老的面,他已然稱我一聲‘巫師’,可見他對我們的態度已是轉了個大彎!要知道,他先前可一直看不起我這個天狼族巫醫的,現在這麼稱呼我,便是有言好之意了。”

我一時還有些捉摸不透,道:“大概是因為我們這邊也有族人死掉,扎巴爾說不定是在撫慰我們。”

“你錯了。”那古忽然大笑了一聲,走到洞中篝火邊,又道:“如果他只是對我態度轉變,卻是對我們有安撫之心,但在剛才的會議上,他不僅對三長老提出依附朝廷的建議毫無抵制之色,竟然還當著眾長老的面直呼阿比蓋爾的幼名,那便是別有用意了。”

他說的鏗鏘擲地,我不禁有些恍然。

是啊。扎巴爾一直都清楚阿比蓋爾有歸順之心,是以他對阿比蓋爾也不曾有什麼好臉色,這幾天我們的到來更是讓他對阿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