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不知所以,我茫然看過去,便聽到周圍彌羅族人的碎語聲陡然大作,聲音如浪,一波又一波的在山頂傳了開去。他們的聲音本就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這麼一提高嗓音,我心裡竟升起一絲慌亂。可就是在此時,臺上剛才還靜靜擱置的七個大木箱在那些女子鑽進去之後,只在這一刻劇烈的晃動起來,同時伴隨著七聲如鬼泣般的嚎叫聲。

我愕然的看著那幾口大木箱,木箱顫動的極為厲害,裡面傳來的鬼嘯一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撕咬著什麼。可大木箱裡除了乾屍,就只有剛剛鑽進去的七名女子,哪裡還有其他的東西?

剛想到這裡,我只覺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響。

是那些乾屍在搞鬼!

我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麼,但又實在不敢再往下想,在周圍一群彌羅族人的高呼聲中,那七口大木箱抖得愈發的厲害了。從我這裡看過去,已能看到從木箱裡濺出的鮮血。

木箱裡的乾屍是鬼仔麼?我的心口劇烈地跳動著,轉頭看了看扎巴爾,扎巴爾正緊鎖著眉頭,臉上的汗水更多了,從臉上流下,流在前胸衣衫上,溼了一大片。但他似渾然不知,微閉著雙眼,嘴裡仍唸叨著那一陣細細的碎語。

只那麼一會兒,扎巴爾嘴裡的碎語停了下來,而在他和那七口大木箱之間好像有一條無形的繩索一樣,他的聲音落下,那七口大木箱也堪堪消停下來。站在大木箱邊上的幾名長老,忙俯下身,重將木箱開啟。

木箱再度開啟時,我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卻見得七個木箱裡血色一片,裡面的女子已不見了蹤跡,坐在木箱裡的仍是那七具乾屍。只是現在那七具乾屍已不再身形消瘦乾癟,身體鼓鼓囊囊的,真個像個人坐在木箱中。

那七名女子竟被這些乾屍吃了!在周圍隨風晃動的昏暗火光中,只能看到木箱裡殘留的破衣衫和些許碎肉。

在來西域之前,我就已知道西域部落的祭祖方式別樣,我也曾聽說過這一片土地有以活人祭祖的部落,但我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個夜晚自己能親眼看到一次。我握緊了拳頭,忍住了不讓自己站起身。

周圍的彌羅族人見到木箱裡端坐的屍體,呼喝聲更加高昂了。

人死了不會再復生,這些乾屍一定是被扎巴爾動了手腳!

我情知這一點,可這些彌羅族人看扎巴爾的目光更加的崇敬了。也許,他們也知道乾屍復活與扎巴爾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但他們更願意相信這是巫術的神奇吧,以至於可令他們的先祖“復活”。

我不忍再看臺上,轉過頭看了看那古。那古的臉色已變的煞白,現在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不管扎巴爾施展了什麼巫術,這祭祖儀式不過剛剛開始,便已死了七名女子,剩下的大木箱子還有許多,接下來會不會還有彌羅族人往木箱裡鑽,讓他們的先祖進食?

雨下得急了一些。我身上的獸皮衣已浸溼大半,風一吹過,我只覺渾身冷若冰霜。

剛轉正頭,忽然,山下遠遠地傳來一聲長嘯。

這聲音初聽還在遠處,但不等我回過神,這聲音便已急傳而至,化成破空之聲,從我們身後像是一道閃雷一般,“嗖”的一聲掠過我們的頭頂,緊跟著便聽到“倉”的一聲,打在了石像上。

一根通紅的長槍已穿透石像,正插在石像頂上的四面人首像正中,尾端抖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