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景凌正在書房內練字。

聽到下屬的回稟他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接著練起了字。

一旁的心腹不解道:“王爺,這李禾被外放嶺南,三年五載也回不來。您為什麼還在他身上花費心力呢?”

景凌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將手上的字寫完,取來一旁的手巾淨手,邊擦邊說道:“本王倒是覺得這個李禾有點本事,若加上柳懷芳的助力,未必不能儘早回來。”

心腹還要再說什麼,被他伸手製止,說道:“好了,不談這個了。給三哥府上門客送的禮他們收了嗎?”

心腹見自家殿下不願再談,也就順著話頭說了下去:“朱先生和洪先生已經收下了,至於唐先生”

心腹似在斟酌話語,頓了一下才道:“咱們的人直接被客氣的送了出去。”

景凌眉頭一簇:“沒鬧大吧。”

心腹搖頭:“沒有,那唐先生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跟咱們賢王府作對。”

景凌這才點頭道:“沒鬧大就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朱洪兩位先生好好維持,不要顧忌成本,只要關鍵時刻能讓他們出手就不算白費。”

“是,王爺。”

“好了,你下去吧,至於李禾那裡,既然他不要,就不用送了。打聽好他離京的時間,讓人在路上送上程儀,也是本王的心意。”

心腹有些遲疑:“王爺,要是李大人問咱們為什麼送他”

畢竟李禾身後是戶部尚書,這個關頭冒出來任誰都覺得有收買之嫌。

景凌淡淡道:“若是他問,便說是為了五郎不傷心,他這一去路上信件也不方便,問問他有沒有話留下讓我轉交。”

“是,王爺。”

心腹很快離開,景凌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看著外邊清凌凌的月光,負手而立,陷入沉思。

太慢了,他都要等不及了。

尚書府送來的護衛名叫董良,今年三十四歲,正值壯年,為人沉默寡言。

此人頗有些身手,是柳家從莊戶裡挑出來特意培養的。

柳家挑人的時候也是上了心的。

這個董良無父無母,又未娶妻生子,孤家寡人一個,送給李禾做護衛正合適。

而且像董良這樣的人柳家有不少,因此也並不心疼。

行李乾糧準備的差不多以後,李禾也跟同鄉和同僚相聚了幾次,吃了他們擺的送行酒。

來的自然都是跟李禾不錯的,大家都很傷懷,畢竟此去不知何時還能再見, 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文人送別最愛的就是作詩作詞,以文章寄情,李禾心緒激盪之下也作出了一篇佳作,只是大家讀完之後更傷心了。

李禾知道這種聚會多了也不過是惹人傷懷,因此在沒有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於六月初出了京城。

一大早,六元府就忙碌了起來,李墨和李婉依依不捨的收拾著東西,等李禾準備離開的時候,兩人跟著馬車走了許久。

車隊停下,李禾下了馬車,見兩人眼眶紅紅的,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還不快回去!老爺我留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看家,你們現在這是什麼樣子,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李婉擦了擦眼淚,可憐巴巴道:“老爺,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婉兒和墨大哥在京城等您回來。”

李禾此時也覺得眼眶有些酸澀。

這些年,他對這些買回來的孩童如兄長一般教導他們長大,驟然分離,心中難免傷懷。

只是分離已成了必然,這時再傷心也無益,只要自己好好經營惠來縣,想來重逢不晚。

李禾又安慰了他們一番,狠狠心上了馬車,直接讓車隊加快速度。

滾滾塵煙從眼前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