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前頭一直沒說話的外鄉人突然開始嘰哩咕嚕的說起了話來,本來麼,他們沒說話,皮三也不大會注意到他們,他注意的是那種賊眉鼠眼,目光到處亂飄的可疑人物,那倆傢伙除了走路姿勢有點彆扭之外,其他都還正常,走路彆扭又有什麼了?說不定他們是某個富貴子的孌童,昨晚菊花被摧殘了許多次呢?所以皮三是真沒拿他們當回事,這東治港上天天人來人往的,天南海北的都有,甚至還有胡人不遠萬里的到東治港買了船引下建南的,所以,有什麼樣的人,都沒啥希奇。

就是當回事那也是沒的辦法的,倆傢伙嘰哩咕嚕的說了一通,皮三楞是一個字也沒聽懂,本來他都想落下幾步,懶得聽那呱噪又難聽的胡音了,突然一句“思密達”從一個傢伙的嘴裡蹦了出來,這下皮三來勁了,好呀,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建安侯可真真神了,就算準了這幫傢伙會成天的將“思密達”掛在嘴上,昨晚特地的叮囑了一聲,這不,馬上就用上了。

於是皮三背在後面亂晃的手就做了幾個手勢,不大一會工夫,他手下的大部分人和古班頭就全集結到了這條街道上,從街頭到街尾,每隔了幾十丈就有個人,只留了幾個人分別守在碼頭和東治港通往外界的僅有的兩個路口上,以防萬一。列位要說了,不是說皮三手下就那麼幾個可用人麼,不是說古班頭就來了倆麼,怎麼一下有那麼多人?說來見笑,這東治港就這麼一條街道,由西向東北偏東,然後又彎向東南偏東,是根據閩水出海口的江岸走勢修的,也不長,兩三百丈而已,街道兩邊全是店鋪林立,沒一個住家的,住家全在南邊的店鋪後面的小巷子裡,每個小巷子都是死衚衕,因為再南邊一點,又是一條小溝渠跟街道是平行著走的,一直通到船廠裡去,這是船廠挖的溝渠,溝渠兩邊都用高高的牆攔著,不要說常人,就是飛賊也翻不過去,而溝渠的源頭依舊是閩水,有兵士把守著的。

為嘛要費這老大勁的大老遠從閩水引溝渠過來呢?船廠不就在海邊麼?這就和水質有關係了,船廠是在海邊,可那是海水,海水是不能用來調漆啊什麼的,船廠裡造船也是離不開水,許多地方都要用到水,而且用量不小,挖井吧,離海太近,水也是鹹的,於是就乾脆從閩水引道溝渠過來。

於是,只要在街道上間隔著一站,想要盯的人就沒跑,就算他們拐到小巷子裡去,那是死衚衕,能跑哪去?皮三等人就天天在街道上混的,港口這裡那家的小娘漂亮不漂亮,哪家的雞今天有沒下雞子,哪家的娘子昨晚又被自家漢子給顛得死去活來他們全都一清二楚,自然是不怕他們往小巷裡拱,你要拱去,他們還更求之不得呢,那多省事,只消得留一個人在巷口盯著就成,想翻牆,瞧他們走路那彆扭樣,估計菊花昨晚被捅傷了罷,就這樣還能翻得了牆?

安排好人手之後,皮三又從早上跟到中午,那倆人並沒發覺被人跟了,就在街上東逛逛西逛逛,總是離碼頭不遠,還時不時的討論著兩句,不過“思密達”這三字卻再也很少冒出來。一直逛到皮三餓得前肚皮貼後肚皮了,那兩個“思密達”這才在他的一陣詛咒中找了個小飯鋪坐下來用餐。看他們點的那什麼呀?全是素的,肉都不敢點一個,皮三恨不得上前去煽他們倆大耳括子:你們好歹也給皮某漲漲臉成麼,難到某家跟了半天,竟然跟了倆窮光蛋?這多掉鏈子呀!

看他們吃飯的速度極其的慢,皮三也明白這倆傢伙就是在磨蹭呢,這個小飯鋪別看店面小,卻是正對著碼頭的,平日裡生意也是不錯,都是那些挑夫船工在這裡吃,曾經有人想出錢將這個店鋪盤下,但東家是死活不肯,這天下誰有那麼笨啊,看著生意一年比一年好,幹嘛要盤出去?留著自己以後攢夠了錢,就起個兩三層的小樓,一層還是給船工挑夫就餐,二層三層咱也整個酒樓,不比盤出去賺得多麼?以後想再要這麼好的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