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陶泥爐裡的碳火一閃一閃的,間或竄出一個或紅或藍的火苗來,架在上面的黑陶壺裡的水已經開了,白色的蒸汽從壺嘴裡噴湧而出,圍繞著正在煮茶的秋菊身邊,氤氤氳氳的將她的身影掩得朦朧起來,越發的顯出她的婀娜來。

王況舒舒服服的斜斜坐著,將半邊身子支在躺椅上的軟墊裡,兩隻黃花貓,一隻很舒服的趴在王況的腿上,不時的伸一下懶腰,然後用頭去碰碰王況的手,讓王況繼續幫它撓著脖子,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另一隻則靠著王況,身子捲成一團趴在墊子上呼呼大睡,這也是王況要斜著身子的一個原因。至於三白,則是蹲坐在躺椅靠背上,兩隻手不停的拔拉著王況的頭髮,但它拔拉半天,也沒個成果。

墊子是小芣苢縫的,按了王況的法子,兩層織得又厚又密的麻布下面,是專門尋了那細密的鴨絨填進去的,緩和得很。

建安這時候也已經有些商人會從西域帶了百疊子回來,但王況就是不知道怎麼去用機械方法脫掉棉籽,因為不知道脫棉籽的原理,所以,哪怕是現在給王況一個最先進的數控車間,他也沒轍,只能是去發動人用手一點一點的扯,既然都是用手,也是這麼麻煩,那倒還不如用更暖和的鴨絨了。於是,今年王家,孫家,林家甚至於慎家的丫頭們又多了一項任務,那就是沒事幹的時候,去把鴨毛中的細鴨絨挑選出來。金陵多鴨,又是板鴨大量生產的地方,鴨毛是少不了的,王況也就讓姜家幫著自己收點鴨絨上來,一斤一貫,和皇家府庫的收購價格一樣。

制絨原理王況是知道的,和後世家鄉街上的棉花店裡的彈棉花類似,不過王況暫時沒打算搞出來,也沒那興趣,所以,就先暫時的滿足自己的需求吧,先給自己身邊的人都置辦一床鴨絨被(鴨絨被其實早在漢時就已經出現,但因成本過高,一直都是皇家專享的),以建安的天氣,兩斤重的鴨絨被就已經很夠了,又輕又暖和,不像棉麻被一樣,十斤十幾斤的壓在身上,連呼吸都不順暢。

坐在王況對面的,就是那個王況白天在城外碰到的那個書生,此時他正恭恭敬敬的坐著,身上穿的,正是他阿孃幫他縫的被他視為珍寶的袍子,頭低低的,一言不發,等著王況的回話。

“你為何放著詩書不讀,非要來學做烹食呢?”沉默了一會,還是王況問話。

對這點,王況有些理解卻又是有些不能理解的,在這個以讀書為尊的風氣下,一個已經取得秀才功名的人,竟然捨得放棄掉功名,轉而想學烹飪。烹飪,只是一個謀生的手段而已,即便是學得技藝再高,最多,只能在宮裡混到個御廚的身份,品級最高也也不過是個正八品下的內府令,還是要去勢的,不去勢就根本進不了宮去。

去勢之人,年輕倒還好辦,但年紀一大了,就總會憋不住尿,道理很簡單,人根去了,鎖尿的括約肌就去掉了大半,只剩了根上那麼一點點,年紀小的身子壯實,那一點點還是能鎖得住的,年紀大的就不行了,所以在宮裡的御廚,是沒一個人能幹到五十歲的,一到了五十,就必須得退出來,想想啊,整個廚房裡,若多那麼幾個年紀大的,烹食的動作又是很大,這動作一大,難免尿就淅淅瀝瀝的出來,整個廚房裡滿是尿騷味,誰敢吃?

徐吃貨現在是年輕,倒不覺得怎麼樣,但再過個二三十年,也就要開始經歷這樣的煩惱了,好在他有王況這個兄弟在,王況早就在前段時間,和孫思邈約好了,到時候要請他跑一趟,幫徐吃貨和小六子做個小手術,以後就能解決這個問題,手術方案也是王況提供的。那天孫藥王急匆匆的走,大半是他放不下那些還生活在病痛中的大眾,有少半,還是因了這個方案,他得找人試刀去,在這之前,還必須要收集全了王況所說的東西(主角絕對不會成為神醫的,大家放心),同時還有個手術,也是他要找動物去做實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