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屋來,才發現這是個四處漏風的屋子,在裡面和外面幾乎沒什麼區別,風從屋壁的竹片間的間隙漏進來,感覺比在外面更冷,王況就是穿了裘皮襖也不禁打個哆嗦,這時候王況才想起自己自穿過來後就沒鍛鍊過身體:太懶了,還是要鍛鍊鍛鍊,也幸好現在是吃飽穿暖,要是還是以前幾年在道觀的景況,估計自己能不能挺過冬天都兩說。

由於四處透光,因此屋裡並不顯得暗:一張破木案,幾把竹製的馬紮,靠河邊的一面牆上開了個窗子,窗邊也有個木案几,上面架著面巴掌大的銅鏡,估計整個屋裡最值錢的就是這面銅鏡了。

在屋子一角處有張竹床,床上躺著個老婦人,身上蓋著的是一床麻布縫的被子,已經破了,從被子的破洞裡探出些枯黃的蒿草來。整個屋子裡唯一完整的牆壁也就是這床靠著的兩面,用草紙糊的密密的。竹床的一個腳已經缺了,用的是一根樹枝頂著。

老婦人又問了句:“是大郎麼?”卻是沒起身,只是把頭從面向牆壁轉了過來。王況這時候才發現老婦人兩眼無神,估計是失明瞭。

王況沒出聲,用探詢的目光看了看孫二。

“大娘,是大郎的弟弟王二郎。”孫二是知道怎麼回事的,連忙回答。

“大郎都從沒說過他還有個弟弟啊,快坐快坐,老婦眼瞎了,看不見,腿腳又不好,不能起身招待你們啦。”

王況找了個竹馬紮坐下,眼神示意了下孫二,孫二會意,轉身走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王況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瞧這樣子,這屋裡和昨天孫二說的差不多,住的是母女兩個,只是不知道這老婦人的女兒上哪去了。

“是二郎吧,老婦的屋裡實在是不堪,也不知女兒燒得滾水沒有,怠慢客人了。”床上的老婦人吃力地抬著頭,手撐在床上想要起身來,王況見狀,連忙站起來快步上前扶住:“大娘切莫起身,躺著就好。”

“唉,多虧了大郎啊,月月都送油米來,不然我們娘倆這冬天都不知道怎麼過。大郎是好人啊。”老婦人沒堅持著起來,也是她身子吃不消,就這撐一下就有點氣喘得緊了。

“你是誰?在做什麼?”一聲清叱從身後傳來,王況扭回頭一看,卻見個穿著打滿補丁的碎花小襖的娘子一手將個木盆扶在腰上,木盆裡還有幾件溼漉漉的衣服,一手握著個搗衣錘,正盯著王況。

小娘子身材不錯,這是王況的第一印象;小娘子很兇,這是第二印象(見到陌生人出現在自己家裡,能不兇嗎?);小娘子很會保護自己,這是第三印象,原因是王況分明看見小娘子的臉上塗著鍋灰,瞧不清長得啥樣,不過看臉的輪廓,應該還是有點姿色的。嘿嘿,瞧不出啊,平日裡楞頭楞腦的王凌,眼光還是不錯。當然了,這是以王況後世的眼光來看,若是以這個時候的眼光來看,這小娘子太瘦了。

見王況用審視的眼光打量自己,小娘子臉一紅(王況猜的,因為這時候小娘子的眼睛躲閃了一下,隨即又瞪得溜圓),握了握搗衣錘。

“丫兒啊,不得無禮,這是二郎,是大郎的弟弟。”床上老婦人聽到了小娘子的質疑聲,咳嗽著出聲叫。

“哎呀!”小娘子一聽說這話,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手裡的搗衣錘是放也不是,握手裡也不是,一會提起一會又放下。

“二郎見過嫂嫂。”王況見小娘子這模樣,一時頑皮心起,就給小娘子正兒八經的做了個揖。反正王凌這兩年推掉那麼多媒婆子,估計就是心裡有了這小娘子了,也不知道他為的什麼原因,竟然在孫銘前和自己跟前絕口不提,要不是王況起了疑心讓孫二跟著,至今恐怕還被瞞在鼓裡。不管怎麼著,這個嫂子是要定了。

“呀!你恁個胡說什麼,誰個是你嫂嫂?”小娘子越發的慌亂起來,本來扶在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