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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公主的話雖說是勸導,對於馮嫽來說其實也是命令。馮嫽縱有千般不願,也得收起心中的抗拒去執行。

馮嫽雖為侍女出身,但她也是讀過書,有了朦朧的自主意識。她不願意在人格上成為依附主人或者丈夫的人。可是解憂公主說的現實,她又不能不低頭。

見馮嫽沉吟不語。解憂公主繼續勸道:“妹妹,姐姐我曉得你心有不甘!其實,你沒做錯什麼!畢竟是呈啟對不住你!可是,你想過沒有,與你的這點委屈相比,我們大漢在西域的事業,哪個更重要?你是個極聰明的人,這一點還要我多說嗎?現在呈啟在烏孫炙手可熱,連翁歸靡都要給他很大的面子,我們何必要為這一個女人去與他做對頭哩!不管怎麼講,他也還是翰墨的父親嘛!有了翰墨,誰能把他從你身邊搶走?我們的背後是大漢天子在撐腰,你還怕他敢休了你不成~!你跟我一樣,也是奉詔下嫁的!他要是敢對你下休書,那就是對大漢天子的不恭!你擔心什麼嘛!”

馮嫽哪裡是擔心,是她胸中有鬱結之氣,難以消解。

馮嫽說:“姐姐說的話,妹妹我不是不懂!我是覺得他們的做法太氣人了!要是明媒正娶的,我會反對嗎?偷偷摸摸,像什麼樣子嘛!”

解憂公主笑道:“貓要偷腥,你打一頓鬧一頓,還不如讓他吃個夠!吃飽了,他還會偷腥嗎?”

馮嫽覺得解憂公主這個做法不對頭,卻也不想繼續爭辯下去了!她決計照解憂公主的辦法,降服呈啟!

第二天,馮嫽帶著阿依和努麗,還有府中的臨時管家桑臘奇和猴子,帶著大包小包的禮品,趕著一輛車去榮杜家。

馮嫽騎在一匹火紅色的高大駿馬上,身披灰色狐狸皮披風,頭戴一頂貂毛皮帽。她在阿依和努麗一左一右的護衛下,在街道上款款而行。

這是馮嫽出使迴歸烏孫後,第一次在大街上現身。她的身影引起了街面的行人的注意。各個店鋪裡的人都出門欣賞馮嫽的風采。

本來馮嫽有些小鬱悶的。但在熱情的赤谷城居民的招呼聲中,馮嫽的不快漸漸消散了。她一路上和居民們打著招呼,從西門出城。

把守西門城門計程車卒都屬於呈啟將軍的管轄。聽說將軍的夫人經過,全體將士列隊整齊,向馮嫽致以隆重的軍禮。馮嫽經過吊橋的時候,還能聽到士卒們在她的身後呼喊:“豁啦!”

馮嫽等人出了城。馮嫽問桑臘奇:“桑臘奇!還有多遠啊?”

桑臘奇對於距離遠近與漢人的思維不一樣。他無法用實際的長短來衡量,只是嘴裡發出“囉囉”的聲音,用聲音的長短來告訴距離的遠近。

馮嫽對於烏孫人這麼一種表達方式總是難以習慣。她曾試圖糾正過身邊人,向他們宣傳大漢的尺度概念,但效果不佳。

馮嫽對桑臘奇說:“就說還要走多久?”

桑臘奇前天曾送榮杜回家,知道榮杜家的路徑。

桑臘奇看看天上的太陽。他指著太陽對馮嫽說:“太陽再往頭頂上偏一點就到了!”

馮嫽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對大家說:“大家快一點!”

猴子抽了馭馬一鞭,嘴裡大聲喊道:“駕!”馭馬果然加快了腳步。

馮嫽打馬領頭在前面賓士。見馬車落得遠了一些,就放緩了馬步。

馮嫽問阿依:“阿依!你就要嫁給王將軍了!結婚之後,還跟不跟我呀?”

阿依乖巧地說:“肯定跟呀!只要夫人不嫌棄阿依,阿依願意跟隨夫人一輩子!”

馮嫽聽了心裡很是受用。但理智如她,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馮嫽笑著說:“這女人呀,結了婚,還要生孩子養孩子的!事情多得很!我只希望你們成了家,有空多來看看我,我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