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地打斷他的話,起身又要按郝思嘉:思嘉也是性情中人,我知道的,這點酒根本不在話下。幹吧,一口喝了它,也讓狄主任見識見識,什麼叫女中豪傑!

郝思嘉端著那杯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無可奈何地呷一口,然後遞到狄小毛面前。狄小毛剛要起身去接,又被陳雪霖推了回來:

不行不行,你要替他,我可有意見了……小姐,再拿一瓶。要替她,也替我一杯,不然可就是重色輕友了!

這……狄小毛只好又坐下來。

陳行長,您今兒這是怎麼了,我在哪兒得罪您了?郝思嘉急得直跺腳,可是看陳雪霖依舊不依不饒,只好閉著眼猛地喝了下去,伴隨著一陣猛烈的咳嗽,臉刷地紅了起來,連連擺著手,又捂住嘴垂下了頭。

陳雪霖已把第二瓶酒分好了,不顧狄小毛的勸阻,連連說:現在吃菜吃菜,這一瓶等一下,咱們慢慢地喝,反正不開第三瓶就行了。

酒漸漸上了頭,眼前的人影都搖晃起來。到了這個時候,狄小毛反而不再怯酒,主動和陳雪霖碰了一下,忍不住說:

酒這東西真奇怪,為什麼外國人並不怎麼喝,只有咱們中國人總是這麼硬碰硬,似乎非喝醉幾個不可,為什麼?

這一點我算想通了!陳雪霖搖頭晃腦地說:酒既是朋友,也是仇敵。喝酒的妙處就在於,它既能夠戰勝別人,又能夠戰勝自己。作為中國人,一生中受的壓抑太多了,只有在這個場合,才能夠好好張揚一下個性……思嘉,你說對嗎?

郝思嘉已憋紅了臉,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陳雪霖連問幾次,才嬌嗔地說:您算說對了!我說剛才怎麼那麼狠,大概我就是您的仇敵吧!說罷,便在他腿上擂了好幾下……

天色已經很晚了,樓道里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狄小毛獨坐在辦公室,目光又死死盯在對面的牆壁上筱老那兩個蒼勁有力的字還掛在那裡,似乎準備向他敘說些什麼。有定,要做到這兩個字所包含的所有意蘊,的確是有難度的。

筱老當年寫這兩個字時,運足了氣,手臂上似乎集中了全部力量。現在,筱老已故去了,筱雲也好長時間不見了,留下孤獨的他孤獨地坐在辦公室裡,四周的黑暗中似乎到處都張著貪婪、恐怖的眼睛,想從他這裡攫取些什麼。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他能夠做到“有定”嗎?

胡玉山又輕手輕足地走進來,站到他身邊。

狄小毛收回目光,在椅子上伸個懶腰。

胡玉山輕聲說:狄省長,已經七點多了,您還不回家?

回。當然回——華光集團的那個審計報告,送出去了嗎?

送出去了,常委、副省長各一份。

好吧,你先出去,讓我再想想。

看著小胡的背影,狄小毛又陷入了沉思。所謂潑水難收,既然已經做開了,只能像唐朝的張光晟說的,只能一莫做,二莫休了,儘管陳雪霖和那麼多人勸他適可而止。

想到這些,狄小毛又把那份報告拿出來,仔細地看了一遍,立刻在上面寫道:請報告。

白書記、郝省長,華光集團的問題相當嚴重,也相當典型,建議省委召開專門會議聽取彙報,徹底予以解決。

看著自己的這個批語,狄小毛幽幽地笑起來。他相信,如果真的牽扯那麼多人,白書記、郝省長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這樣一來,由他們出面制止,自己又表明了態度,實在是個兩全齊美

的辦法……他於是把檔案交給胡玉山,讓他趕明天就去辦理。

正在這個時候,白書記的秘書突然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並送來了白書記對這一問題的批件。狄小毛不由得一愣。只見白書記用粗紅鉛筆在給他那份報告上批道:此事委託厚生省長繼續主持辦理。既然已涉及刑事問題,建議司法部門立即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