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們抬著奄奄一息的秋菊離開。沈如雪這才轉向春草:"你倒是忠心,為她求情。怎麼,你也想學她?"

"小姐明鑑!"春草連連磕頭,"奴婢對小姐的心,天地可鑑!"

沈如雪審視著她:"起來吧。你從小跟著我,我信你不會做出這種事。但若讓我知道你也有二心"

"奴婢不敢!"春草跪著後退,"奴婢這就去準備小姐的早膳。"

待春草退下,沈如雪才癱坐在梳妝檯前。銅鏡裡映出她蒼白的臉色,眼下一片青黑。她早就應該知道,這些人從來都靠不住的!王氏派過來的人,怎麼會讓自己好過。

一手扶著微隆的腹部,她想起王三郎的種種溫存。那些體貼入微的關懷,那些海誓山盟的承諾,雖然知道都是假的,但是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門外傳來丫鬟的通傳:"小姐,三爺回來了!"

沈如雪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她擦乾眼淚,整理了一下衣裙,臉上重新掛上溫婉的笑容:"讓他進來吧。"

這一天的陽光依舊明媚,照在王府的屋簷上,映出點點金光。院子裡的海棠花開得正盛,空氣中瀰漫著甜膩的香氣。

表面上看起來一切如常,可誰都知道,什麼都變了。

那些藏在錦衣玉食下的醜陋,那些隱在歌舞昇平後的齷齪,終究還是遮掩不住。

雖然從第一天開始,沈如雪就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家庭,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但是如今這般不得不說,她也是不能接受。

整個府邸瀰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早起的僕人們默默做著活計,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沈如雪讓人把奄奄一息的秋菊抬到了偏房。她再怎麼生氣,也不能真讓人死在自己院裡。往日裡活潑可愛的丫頭,此刻卻像一堆爛泥般癱在床上。

"去請大夫來。"她對春草吩咐道。聲音裡聽不出絲毫波瀾。

很快,府裡常請的周大夫匆匆趕來。他給秋菊把了脈,又檢查了傷勢,臉色越來越難看。

"怎麼說?"沈如雪冷聲問。她站在窗邊,陽光透過窗欞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回小姐,這這胎兒是保不住了。"周大夫擦了擦額頭的汗,"而且這傷打得太重,筋骨都受了損傷,怕是以後也難再有身孕了。"

沈如雪不置可否,揮手讓大夫退下。她轉身看向床上的秋菊,眼神冰冷。從前那個溫柔體貼的主母彷彿一夜之間消失了。

春草站在一旁,心裡發堵。這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曾經一起玩耍,一起歡笑。眼看著變成了這副模樣,她覺得心如刀割。

"小姐!小姐開恩啊!"突然,門外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是秋菊的母親李嬤嬤。她一聽說女兒被打,顧不得擦眼淚,連滾帶爬地跑來求情。她跪在院子裡,額頭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

"老奴求小姐開恩!秋菊從小就伺候小姐,雖然她做錯了事,可也是一時糊塗啊!"李嬤嬤聲淚俱下,"求小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饒了她這一次吧!"

沈如雪坐在檀木椅上,手指輕輕敲著扶手。這李嬤嬤在府裡服侍多年,也是看著自己長大的。確實不能不給這個面子。

"好。"她淡淡開口,"看在你的面子上,讓秋菊回老家養傷。"她頓了頓,眼神一冷,"但是記住,從今以後,她永遠不許再踏入王府一步。"

李嬤嬤如蒙大赦,連連叩首:"多謝小姐開恩!多謝小姐開恩!"

這事很快在府裡傳開了。丫鬟們私下議論紛紛,有說秋菊活該的,也有暗暗嘆息的。但更多的是害怕。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頭上?

"三爺回來了!"午後,門房的通傳聲打破了府裡的沉寂。

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