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如他這樣的男人吧。即使知道他不過是個內監。

陸妍笙只覺心煩不已,這樣的無力感著實令人難堪——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上一世的悲劇重演麼?這樣的煩惱令人不願面對,她再次倒頭睡了過去,帶著些想要逃避的懦弱。

玢兒見她又睡過去,只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因輕手輕腳地起身,端起託案打起珠簾退了出去。

甲板上的燈火有些暗淡,她旋身的剎那被嚇了一跳,定睛看時才稍稍緩過神。那方的暗影處原來立著一個人,看那身量應當極高,身形挺拔,背光而立,教人看不清樣貌。

玢兒正疑惑,卻聽見那男人的聲音傳過來,“娘娘還是不用膳麼?”那音色說不出的冷冽,是隻有翡翠相撞才能迸射出的流麗,音調略低沉,卻又夾雜無奈的嘆息。

她這才認出這人是何人,連忙捧著託案給他施禮,回他的話道,“廠公。主子用不下飯菜,只說有心事。”

嚴燁低低喟嘆一聲,揮退了玢兒。

那日夜裡他唐突了她,竟讓她這樣難受麼?他拿捏人的心思一貫狠準,卻在她這裡栽了跟頭。她同旁的一切人都不同,輕易一個眼神一個顰蹙便能撥亂他心神,這樣的滋味從不曾有,教人無措,卻又感到幾分難言的適意。

他腳下的步子動了動,立在她的艙房門前朝內望。隔著層層珠簾,依稀能瞧見牙床上躺著一個姑娘,他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因提步撥開簾幕走進去,腳步聲輕微得讓人不易察覺。

然而腳步聲輕,珠簾的響動卻遮掩不住。陸妍笙沒有完全睡下,腦子裡還有些迷糊,她面朝裡側臥著,以為是玢兒又進來了,因咕噥道,“都說了不吃了,我要睡了,你也去歇了吧。”

可那頭的“玢兒”卻遲遲沒有應聲。

這幾日過得渾渾噩噩,妍笙果然是被餓昏了頭,她後知後覺地發現有些不對勁,在床上翻了個身看過去,待看清立在她屋子中央的何許人後,她渾身都是一僵。

怔忡不過一瞬,她在下一刻蹙眉,沉下臉道,“廠公您怎麼來了?”

嚴燁虛虛倚在屏風前,屋裡的火光略亮了亮,是他在燭臺邊上挑弄燈芯。他以側面對著她,半邊臉映著厚重的金色,跳動的火光在他森冷的眸子裡閃閃熠熠,竟也顯出幾分溫暖的意態。

妍笙臥在床上看他,有些進退不得。

她身上只穿著一件月白的中衣,又不能當著他的面換衣裳,只好窩在塌裡,那錦被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她探出一顆小腦袋,皺眉道,“這麼晚了,廠公還不睡麼?”

這話是變相的逐客令,嚴燁一清二楚,卻對她裝傻充愣,“還沒到戌時,臣平日睡得沒這麼早。”

她有些尷尬,幾日不曾下過床,她當然不曉得這會兒是什麼時候。自打嚴燁進屋,陸妍笙的眉頭就沒舒展過分毫,她心頭對那夜的事情耿耿於懷,又道,“廠公不知道本宮身子不適,不見外人麼?”

嚴燁哦一聲,“臣知是知道。只是不知寶船上,娘娘把哪個當外人?”

他這話說得沒臉沒皮,簡直明知故問!他吃準了她不會明目張膽地說他是外人,所以故意給她吃癟,簡直可惡又可氣!妍笙的火氣又被撩起來,她翻了個身面朝裡臥著,也不再去管屋子裡的另一個人,撂下句話,“本宮乏了,要睡了,廠公若不願走,您就待著吧。”

她的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