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那驕陽依舊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無情地炙烤著大地。每一寸空氣都彷彿被點燃,熱浪滾滾襲來,讓人感覺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蒸籠之中。張銳他們才拖著彷彿被鉛塊重重灌滿的雙腿,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回來。

“老,老大,我們,我們跑完了……哎呦,我操。”張銳氣喘吁吁地說,他的聲音不僅沙啞虛弱,還帶著一種幾近虛脫的顫抖,彷彿每一個字都是從他那乾涸的喉嚨深處極其艱難地擠出來的。他整個人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洪水的沖刷,從頭到腳沒有一處是乾爽的。汗水如瀑布般不停地流淌,溼透的衣裳緊緊地貼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他那原本精瘦此刻卻因極度疲憊而顯得乾癟的身軀。他的頭髮溼漉漉地貼在頭皮上,一撮一撮的,髮絲間還不斷地滴著汗珠,那汗珠順著他那滿是塵土、曬得通紅的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匯聚成大顆大顆的水滴,然後“啪嗒啪嗒”地重重砸在地上,瞬間在乾燥的土地上留下一個個小小的溼印。每喘一口氣,他的胸口就劇烈地起伏著,那起伏的幅度之大、頻率之快,就像一個破舊不堪、瀕臨報廢的風箱,發出粗重而急促的“呼哧呼哧”聲。

“跑完了?下回還敢不敢看我和沈爵睡覺了?”冷素霜雙手抱胸,一臉寒霜地問道。她那原本明豔動人的臉龐此刻緊繃著,如刀削般的柳眉倒豎起來,那凌厲的弧度彷彿能將空氣都割破。她的眼神中噴射出的警告意味,猶如臘月裡刺骨的寒風,冷冽得讓人不寒而慄,彷彿能瞬間將人凍僵在原地。

“不不,不敢了……”張銳一邊大口大口地喘氣,一邊忙不迭地拼命搖頭。他的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被水洗過無數次的舊紙,毫無血色。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疲憊相互交織的複雜神色,乾裂的嘴唇上不僅沾著些許灰塵,還因為過度的乾燥而微微滲出血絲。

這時,其他小弟也都累得如一攤爛泥般癱倒在地,有氣無力地附和著:“老大,再也不敢了,真的跑不動了。”他們一個個東倒西歪,姿勢各異。有的直接毫無形象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彷彿空氣是這世上最珍貴、最稀缺的東西;有的則斜靠著牆,身體軟綿綿的,像是被抽去了骨頭,連抬手擦拭臉上汗水的力氣都沒有。每個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上面沾滿了塵土、雜草和汙漬,那狼狽不堪的模樣,彷彿是剛剛從戰場上潰敗下來的殘兵。

冷素霜冷哼一聲:“這次給你們個教訓,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跑這麼簡單了。”她的聲音不僅冰冷而且嚴厲,在這熾熱得讓人幾乎窒息的午後,卻讓人猶如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瞬間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寒意。

沈爵在一旁看著,實在有些於心不忍,忍不住開口道:“算了,他們也得到懲罰了,想必以後不敢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忍和憐憫,眼神中透著溫和與寬容,那目光彷彿春日裡的暖陽,試圖融化這緊張而冰冷的氣氛。

冷素霜白了他一眼:“就你心善,這次要不好好管管,以後還不得無法無天了。”她的眼神中雖然帶著嗔怪,但語氣卻在不經意間稍微緩和了那麼一絲,就像堅冰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縫。

張銳一聽,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說道:“沈爵大哥說得對,老大您就大人大量,饒了我們這一回。”他努力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可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臉上的肌肉因為過度疲勞而不停地顫抖著,每一次顫抖都顯得那麼無力和痛苦。

冷素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都起來,去洗乾淨,別在這一副狼狽樣。”她的語氣中雖然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但已經沒有了先前那般如刀似劍的嚴厲。

眾人如蒙大赦,相互攙扶著艱難地起身,那動作緩慢而笨拙,彷彿每一個關節都被鏽住了。他們一步一挪地往浴室走去,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彷彿在訴說著這一路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