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駕車離開。

回到家裡,沒精力也不好意思跟父母解釋為什麼女兒跟自己累那麼慘,給女兒洗了臉,倒頭就睡了。

半夜女兒做噩夢,嚇醒了,直哭。佟母敲門看情況,把孫女抱她房裡去了,臨走抱怨:“這要是有個媽,多好。”

佟西言聽過就算,拿手機看時間,意外發現有條簡訊是來自刑墨雷的,開啟看,只有幾個字:明天休息吧。

猶豫要不要回,只是實在太累,沒等猶豫完就又睡著了。

隔天上班,辦公室裡的小護士很興奮告訴他,春季外出療養的名單和路程計劃院辦統一安排好,外科是第三批,五月底就要出發了,正好是在梅雨結束後氣溫回升前,避開了暑氣。

佟西言才想起來有這麼回事。這是員工福利。去不去自願,醫院貼三分之二的費用,帶家屬者家屬費用自理。他病假休太長,把這事給忘記了。

佟西言不願意去,出年到現在,他沒有好好上過班,實在不想再跑。可現在說不想去已經晚了,一定是刑墨雷給報的,根本沒有想問他自己的意思。

正想這事,小護士來報告,說12床賁門癌病人的家屬拒絕原定今天的手術。正要去看,家屬自己找來了,兩男一女,衣著看起來很體面,態度卻不那麼和善,就在開放式的護士站說話,大概的意思是說,他們是病人的子女,沒有經過他們同意,怎麼隨便就決定給老爺子動手術了呢?

術前談話是組裡的輪轉醫生談了,佟西言查房幾天都沒有見過這幾位家屬,只見到一位老太太,便把談話紙抽出來遞過去,說:“是不是令堂籤的字?”

年長的男人皺眉頭說:“我母親去世十幾年了!”

佟西言意外,問:“那陪著的這位……”

三個人異口同聲,說:“那是保姆!”

正巧談話的小醫生拿著彎盤換藥經過,聽見這些話,低頭快步走過去了。

佟西言隨即拿了一張新的談話紙,說:“實在是抱歉,令尊的病不能再拖了,幾位一直都沒有來,我們也是苦與無奈,那麼,你們看,誰代表了籤個字吧,我把老爺子的病情跟手術風險跟各位先說說……”

還沒開口,被攔住了,女的說:“不用了醫生。我們不做手術。”

佟西言一怔,問:“為什麼?”

“年紀都一大把了,還能活幾年,何必受這份罪,不如讓他吃點好的用點好的,就這麼著吧。”

“但是,你們看,他現在連進食都疼痛……”

“你們醫院不是給插管子嘛,插了管子不就能吃了。”

那能叫吃嗎,佟西言還試圖說服,刑墨雷不知何時從主任辦公室出來了,站在他身後,對家屬冷淡的說:“不做手術住院沒意義,今天就辦出院,別浪費錢了。”

家屬滿意走人了。

刑墨雷看了他一眼,佟西言連忙把籤錯名字的談話紙揉成團投進垃圾桶,心裡惦記著,一會兒千萬要記得跟那些小傢伙說明白了,簽字以前先問清楚關係。

結果那天早上的手術沒能結束,病房就打電話來,說12床的大爺要跳樓了,趁保姆出去還開水瓶的時候。問怎麼辦?

刑墨雷手上動作沒停,丟擲一句話:“馬上給他辦出院,盯著點兒,送到醫院門口。”

佟西言沒說話。

回病房,12床已經收拾空了,輪轉的小醫生說,那保姆一直邊哭邊罵,罵病人子女無情無義,眼睜睜看著病人去死。

小醫生吐舌頭說:“真奇怪,明明是醫保病人。”

佟西言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因為這個病人是參照企業投保,只報百分之七十,而賁門癌手術和後期治療是相當昂貴的。人是很奇怪的動物,感情豐富,可是即使是血親,有時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