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地轉身離去。

“搞什麼呀,又不是做賊,幹嘛半夜偷偷摸摸走人!”

微帶睏意的聲音嘀嘀咕咕地抱怨著,梁悟峰伸手往臉上猛搓一把,無神的大眼怨怪地瞥了荊無極一眼。福妹才剛脫離險境,他這個做哥哥的一顆高懸的心好不容易才放下,精神耗損嚴重的他正需要一場好眠,卻遭人半夜挖起,不得不離開溫暖的被窩,想想還真教人火大。

“梁少俠,福兒尚未清醒,勞煩你駕車了!”溫雅的男聲自馬車裡傳出,讓正欲掀開簾子,彎身準備鑽進車內補眠的梁悟峰驀然頓住身子。

什麼?要老於駕車?他什麼時候當起車伕了?怎麼連他自己都不曉得!去,這種差事應該叫寒江那個冷麵傢伙才是,他有沒有搞錯啊?

濃眉不悅地擠出深溝,梁悟峰瞪大眼,心火又竄升了好些,才要開口拒絕,荊無極已先他一步說道:

“我留寒江下來替我辦幾件事情,才不得不勞煩梁少俠,唉……若不是福兒的情況還需有人在旁照料……”

溫雅的嗓音好生為難,伴隨著一兩聲嘆息,梁悟峰渾身抖聳了下,立即投降——

“行了行了,駕車就駕車,往哪走?”老奸巨猾的傢伙,就會抬福妹出來壓他,存心吃定他這做哥哥疼妹子的軟心腸!

“有勞梁少俠了,就回中原吧。”

梁悟峰有些訝異,但只是挑挑眉,不置一語。身子利落地躍上前座,抓起韁繩,“駕”地一聲,馬車隨即在星夜下層開旅程。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亮起,馬車已離開察蘭城數十里之遠。車內,荊無極將梁善福安置在自己懷裡,雙眼始終沒合上過,專心地望著她已漸趨正常紅潤的臉色。

一路上她囈語不斷,間或夾雜著幾聲啜泣,滾滾的淚珠讓他不捨,卻又無措。細聽之下,才聽清楚她說了什麼“讓我說呀,再不說就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呀”,她到底想說什麼?那麼急切而傷心……看著她在昏迷中掙扎、糾眉的模樣,他的心跟著擰疼了好幾回。長指憐愛地輕劃她的眉眼,揩去頰邊的淚痕,藍眸一眨也不眨地凝鎖著她,算算時間,她也該醒了。

果不其然,懷裡的人兒開始有了動靜。長長的羽睫扇動了數下,而後緩緩睜開眼,迷濛的視線逐漸清晰,原本顯得茫然的眼神,在看清楚眼前之人時,驀然圓瞠——

“你……我……我沒死?”一開口,才發覺自己全身虛乏得厲害,連說出的話都有氣無力。

“你當然沒死。”荊無極柔聲道。“我不會讓你死。”

“我……”她真覺想撐起身子,卻怎麼也使不上半點力。

“別動……”他將她摟得更緊。“你體內的毒性才剛解除,身體尚未完全恢復。”

梁善福怔怔地看著他微蹙的眉眼。恍如隔世呵……她以為她再也見不著他了呀……

“我真的還活著……”她呆望著他喃喃自語,小手驀地揪緊他。

“你懷疑我的能力?”唇角噙著一沫笑,語調輕鬆地調侃,卻沒忘記她中毒那一刻自己心焦如焚的感受。他今生從未如此恐懼過,這樣的感覺刻骨銘心,一次就夠他受的了。

呆愣了會,她的心緒逐漸安定,思緒回覆正常運作,競技臺上發生的事一幕幕掠過她腦際,憶起那痛苦的一刻,緊偎在他懷裡的身子不覺微微顫抖起來。

“別怕,一切都過去了。”他立即擁緊她微顫的嬌軀,柔聲安撫。“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梁善福只是搖搖頭,將臉埋進他胸懷裡,她並不是怕死啊!她怕的是心裡的話再也來不及告訴他!

耳裡聽著他和緩有力的心跳聲,感受自他身上傳來的溫暖氣息,她的心從未像此刻這般喜悅和滿足,好半晌,她才自他懷裡抬起頭,迎上他漾滿溫情的藍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