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知道秋樹哪天高考,知道兒子可能今天回家,給兒子準備了豐盛的歡迎宴。有老爹在山上抓的野兔,有過年剩下的臘肉,還有從河裡捉的老鱉,讓我和宋超趕了個正著,大快朵頤了進山後的第一餐。

衛大寶給老丈人家建的這處宅院很寬敞,西側的三間偏房,其中一間屬於歐陽秋樹,剩下的兩間我和宋超各佔了一間,我搶佔了春草住過的房子,宋超住的是我上次來時住的那間。

兩間房都空著,夏天也不需要厚被褥,開啟門窗通通風,清理一下灰塵就能住人。

別看宋超在石頭路上躥得挺歡,其實身體素質還是不能跟我比,吃過飯後,我說帶他去見歐陽老爺子,宋超捶著後腰說,不行,不行!全身骨頭要散架了,先讓我躺一會再說。

我把兩輛摩托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分門別類整理好,把給春草父母帶的禮物送到廳房。秋樹父母正在聽兒子彙報高考情況,接過我的東西,連聲說,又讓他哥破費了。

我對叔叔阿姨說,自己準備和朋友在山裡玩幾天,阿姨不但要管我們住,還得管我們的吃喝,請別嫌棄。

秋樹問,你不是陪宋老闆來找我爺爺看病的嗎,怎麼變成了遊山玩水?

我笑了笑說,宋老闆整天嚷嚷自己肝疼胃難受,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總是疑神疑鬼,懷疑自己得了大病,說縣醫院的水平不行,檢查不出來,所以一直想找個老中醫瞅瞅。我估計那都是他自己瞎猜的,可能是工作太忙累的,休息時間不足,加上天天應酬,喝酒太多的原因,過會讓讓爺爺給他把把脈,就知道結果了。

秋樹被唬弄過去,他媽媽又擔心地問我,樹兒說他試還沒考完,姐姐就被叫回了家,你知不知道我女婿家到底出了啥事?

我說沒多大事,就是我堂嬸,就是春草的婆婆,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腿骨折了,在鎮醫院住院。大寶在煤窯上忙得離不開,把春草叫回去在醫院陪護。

阿姨將信將疑,轉頭對男人說,樹兒考完了高考,我心裡踏實多了,趁這段時間兒子能在家裡看門,咱倆出去幾天,去女婿家看看親家母吧。

這家女人說了算,春草父親吧唧著旱菸點了點頭。

用謊言掩飾謊言不容易,一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

我心裡暗道不妙,眼看衛大寶失蹤,春草在守活寡的真相快瞞不住了,不由得埋怨自己這兩天說了太多假話,遭了活世報。

我為春草的處境擔憂,但作為外人,自己又不便對人家的家務事指手畫腳,只能抱著走到哪算哪的心態,等春草父母知道女兒的真實生活狀態後,再想應對的辦法。

秋樹問母親,高考完了,這下我能找小山哥玩了吧?

阿姨把兒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說,想去大隊部玩可以,但不能跟那個姓阮的學壞,把自己的好前程糟踐了。

我指著剛從摩托車上卸下來的兩個編織袋,對秋樹說,你去阮老師那兒,順便把兩個袋子替我背過去,裡邊是文具和圖書。

上次和阮小山深聊後,我經常會想一個問題,完人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所有的人都會犯錯。怎樣才能把錯誤對他人,對自己的傷害,控制在可以接受範圍之內?犯了錯後,應該如何選擇彌補錯誤的途徑和方法。

我對阮小山用贖罪心態,為自己曾經的錯誤買單的方式嗤之以鼻,但對他為了讓僅剩十幾個學生的學校不至於關門,在如此與世隔絕的地方,堅持數年,從事代教工作的毅力,還是相當欽佩。這次進山,不但在書店裡給他買了十幾本最近出版的新書,還給他的學生們買了些文具。

宋超並沒有真睡覺,在硬板床躺了一會便爬起來,讓帶他去見歐陽秋樹的爺爺。

正在翻我給阮小山買的《王朔文集》的秋樹,說要跟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