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申小濤和王小明叫到一起,問他們新生產線啥時能試生產,申小濤回答,按現在的進度,頂多一個禮拜。

我交待他倆說,試生產時,別糟蹋煉焦煤,和咱們之前拉劣質煤的那個小煤窯聯絡一下,把剩下幾千噸劣質煤全拉到廠裡,用來檢驗新裝置的生產能力,把試機的時間拉長,煤量加大。

我要求小申和小明,做好長期生產的準備,給新生產線配備足夠人手。

古城地區的煤炭價格一直處在高位,下降幅度不明顯,我感覺自己的判斷有失誤,不應該那麼早停止洗劣質煤,準備用新生產線試試水,研究一下這個生意現在還能不能繼續做。

反正新裝置需要試產,能洗多少算多少,即便算不過賬來,賠錢也不會太多,全當給員工交了實習和培訓費。

整個下午沒得閒。

從洗煤廠出來後,我開車上了山,在山樑礦和寶龍礦各待了半個小時,跟孫建成和郭小虎分別聊了聊生產和安全問題,告知他倆自己要出去幾天。

隨後,我又回了趟很久沒回過的家,在寫字檯最下面的抽屜裡,找出摩托車的備用鑰匙和購車資料。

晚飯是在榆坪公司吃的,徐冰雅問我最近為啥見不到我,是不是又蠢蠢欲動了,對礦務局剝離的集體礦有想法?

我愁眉苦臉地說,兩礦一廠已經把自己忙得團團轉,短期內絕對不給自己再增加壓力,沒有跑馬圈地的心思。

徐冰雅說我天生就不是安分人,過段時間不折騰點事情出來,就不是你林子龍了。

我回答說,天地良心,今年年底之前,除過正在進行的洗煤廠擴建工程,和你正在裝修的賓館飯店外,我林子龍絕不再亂花一分錢,要攢錢準備娶媳婦。

徐冰雅瞪了我一眼,低下頭吃飯,不搭理我了。

每次試探都是這個結果,我也覺得挺尷尬,訕訕地問,徐小弟幹啥去了,怎麼沒見來食堂吃飯?

徐冰雅夾著青椒炒蛋的筷子停在空中,目光轉向修理間方向,不滿地說,昨天從廣州剛拉來兩大車廢銅爛鐵,人家忙著搗鼓那些東西呢,哪有時間吃飯啊。

“從廣州拉來的廢鐵?”

徐冰雅的話一下子提起我的興趣,放下筷子說,你慢慢吃,我吃好了,過去看看小弟從南方弄了些啥寶貝。

徐冰雅在身後叮嚀,說她讓小弟別衝動,但小弟不聽她的話,一意孤行,讓我再勸勸小弟,要量力而行,別把步子邁得太大,一步一步慢慢來。

修理間門前空地上,堆了一大堆零散的舊機器部件,和一些鏽跡斑斑,相當笨重的金屬構件,看樣子不是推土機就是裝載機。徐小弟和馬秀蘭身穿被汗水浸得透溼的工作服,和幾個同樣汗流浹背的修理工,正在把它們往一塊拼湊。

徐小弟用棉紗擦著手上的油漬,喜滋滋地對我說,他透過內部關係,從廣州港搞了一批以廢鋼材名義進口,但實際為全套二手工程機械散件,準備組裝起來,放在公司用於出租,把以前的租賃業務恢復起來。

徐小弟說,他買的這些散件,價格比廢鐵沒高多少,就是從廣州拉過來的運費實在太貴,但組裝好了,比買現成的進口二手工程機械,要便宜三分之二,對外出租的價格是一樣的,所以這個生意肯定能賺大錢。

徐小弟還說,公司以前的工程機械租賃業務沒做起來,是因為榆樹坪交通太不方便,使用者單一,而且需求量有限。

現在的情況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咱們在國道邊,不管往南往北都暢通無阻,在公路邊立個大廣告牌,門口的停車場,再停上三五八輛重新噴過漆,大臂舉得高高的挖掘機、裝載機、推土機之類的大傢伙,肯定吸晴,把附近幾個縣的使用者都吸引過來沒問題,覆蓋範圍能延伸到大河對面的河東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