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狼是胡人,還有三個夥伴,三男一女,兩胡兩漢,均是十五六歲的少年。

與鄭九一樣,他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亦都是曾經跟著山賊轉圈圈的馬尾巴,被稱為漠鼠或野狗。

為山賊打探訊息、尋覓獵物蹤跡,扒屍體,甚至製作陷阱,充當誘餌,什麼都幹,只為混口活命的飯食。

一次洗劫胡人商隊,馬家馬幫遭遇多納爾部騎隊埋伏,整個馬幫幾乎死了個乾淨。

鄭九被路過的蘇舉人從死人堆裡扒出來,帶回了雙峰。

此後,鄭九與曾經的夥伴斷了聯絡,但堅信他們至少還有人活著,隔三岔五往外跑便是這個緣故。

再後來,多納爾部對盤踞在積石山北麓的馬幫進行了圍剿和清洗,鄭九依然常往要塞外跑,除了尋找故園,同樣為了尋找他們。

一晃四年,終得再見。

“在烤什麼?忒嗆人了?”鄭九掩鼻

“石板蛇,同貴那憨貨不會弄……”土狼嘿嘿笑著,突然扯開喉嚨喊道,“嘿嘿,別亂整了,鄭小子醒了。”

啊的一聲。

率先跑進洞來的是個女孩,看上去邋遢的很。

裹著件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破襖,蓬頭垢面,圓圓的臉蛋被風沙整飭的通紅而粗糙,卻難掩一雙大而靈動的眼睛。

“你真醒了……”女孩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緊接著跑進來、擠在一處的是兩名個頭不高的少年。

一個滿面煙黑,只知道衝著鄭九傻笑,一個眯縫眼睛,不停的吸溜著清鼻涕。

“沒想到你闊氣了……”

鄭九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穿著羊皮襖,揹著的包袱裡有一大堆碎銀,還有一匹馬。

這些家當就算是比當年馬幫裡的三當家,那也算是闊氣的了。

“呵呵,有財大家發,今天就去弄只羊來。”

“嗷嗷……”

石洞裡發出一片充滿野性的歡呼,有銀錢當然能宰羊,雖然要冒一定風險,但那浸入到骨子裡的香味還是幾年前的回憶了。

滿臉黑的叫同貴,討好一般的拎著鄭九的包袱遞上去,其他人想要攏過來,又齊齊的停下,眼饞之極卻又懂得分寸。

鄭九使勁兒拍拍包袱,然後開啟它。

白花花的碎銀,少說也能抓出兩三把,有那些屍體身上的,也有蘇舉人死後留下的僅有家當。

“至少個把月不愁吃喝,兄弟們。”鄭九開懷。

同伴們又是一陣興奮的歡呼,鄭九從中取出兩塊指甲蓋大的銀子,想了想又添了一塊,一起遞給土狼。

“一隻肥羊,外加兩袋奶子酒。”

“你只管好好歇著,回來就宰羊。”土狼立刻起身,招呼同貴一同離去,口水都滴到鞋幫子上了,一刻都等不得。

馬幫出身,一身匪氣,何用客套。

更不需叮囑什麼,在這荒蕪的積石山生活,他們自然知道如何規避風險,否則無法活到現在。

他們有無比敏銳的嗅覺,當然很清楚找哪裡的牧民,才能搞到最實惠的肥羊。

他們是土匪不假,可手裡的銀錢也是真的。

大家默契多年,頑強的生命力堪比荒漠上最不起眼的沙棘草,任爾環境如何惡劣,來年開春必然生機盎然。

大當家就曾笑罵土狼幾人,就像莎草叢裡的臭蟲,石縫子裡的蜥虎,狼糞裡爬的麻蟲,怎麼都能活著,老子也是服氣了……

一切無需囉嗦。

鄭九暗歎,可惜就剩這麼幾個了。

“你說我是被人扔到這裡的?”鄭九問秋華。

“嗯嗯,是同貴先發現的,你就躺在洞外的坡子上。”

“看來我那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