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鄭氏,三十多歲。還有一個妾室,名叫碧蟾。家裡丫鬟僕婦眾多,其中大丫鬟綵鳳,專門服侍鄭氏;小丫鬟彩霞,負責伺候碧蟾。外面有四個執事,分別是進寶、進財、進祿、進喜。秦昌雖已四十歲,還有個七十歲的乳母白氏。算起來,家裡人丁有三四十口,家境頗為富裕。秦昌因為自己沒讀過書,深感遺憾,所以一心想給秦國璧請個好老師,希望能改換門庭。

自從杜雍做了先生,家裡準備的飯菜都十分精美。秦昌雖然沒讀過書,卻深知尊敬先生,這實在難能可貴。很多沒文化的人,覺得先生的飯菜隨便弄弄就行,總是漫不經心。哪像秦員外,把先生當神明一樣敬重。每次他出去收賬,都會囑咐鄭氏:“先生的飯食可不能馬虎,一定要精心準備,千萬小心。”要是鄭氏沒空,他就叫綵鳳去照料,時間長了,這都成了慣例。可沒想到,這卻引起了侍妾碧蟾的猜忌。

有一天,秦員外又去收賬,臨走前照例囑咐安人和大丫頭:“一定要好好照顧先生,別出岔子。”秦昌走後,綵鳳照看好飯菜,讓人送到書房。碧蟾也悄悄跟到書房,躲在窗外偷看,只見先生眉清目秀,三十歲左右,渾身透著儒雅的氣質。這一看,她的邪念頓生,就像乾柴遇到烈火,熊熊燃燒起來。

也是該有事。這天,秦員外剛好給秦國璧請了半天假,帶他去探親。碧蟾聽到這個訊息,心裡想著:“他們能給先生做菜,我就不行嗎?”於是,她親手做了幾樣菜,用小盒子裝好,讓小丫頭彩霞送到書房。彩霞很快就回來了,碧蟾急忙問:“先生在做什麼呢?”彩霞說:“在看書呢。”碧蟾又問:“他說什麼了嗎?”丫鬟回答:“他說,‘往常都是家童送飯,今天怎麼是你?快回去吧!’把盒子放在那兒,我就回來了。”碧蟾心裡納悶:“奇怪,怎麼不吃呢?”她讓彩霞看著屋子,自己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書房,撕破窗紙,往裡偷看,見盒子還放在那兒,一動沒動。她輕輕咳嗽一聲,杜先生聽到聲響,抬頭一看,見窗上破了個洞,有個年輕女子在偷看,連忙問道:“什麼人?”窗外傳來聲音:“你猜我是誰?”杜先生聽這聲音不對勁,趕緊說:“這是書房,還不快走!”窗外的人說:“我看你也猜不著。告訴你,我比安人小,比丫鬟大。今天員外出門,家裡沒人,我特意來和你相會。”杜先生一聽,火冒三丈,大聲呵斥:“別囉嗦,趕緊躲開!”外面的人還不死心:“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可別辜負我一片好心,這兒有個表記送你。”杜雍氣得滿臉通紅,怒髮衝冠,大聲叫嚷:“滿嘴胡言亂語!再不走,我就喊人了!”一邊喊,一邊拍桌子。他正憤怒不已,突然見窗外的人影消失了。杜先生仍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心裡想:“這叫什麼事兒!秦公對我這麼好,卻被這賤人壞了名聲。找個機會,我得提醒他,不能辜負他對我的知遇之恩。”

你知道碧蟾為什麼突然走了嗎?原來是她聽到員外回來了,所以急忙溜走了。再說秦昌進了家門,換好衣服就來到書房,見先生氣呼呼地坐在那兒,也不打招呼。他一回頭,看見旁邊放著一個小盒子,裡面的酒菜十分精緻,卻一點沒動。剛要坐下問個究竟,又瞧見地上有個黃澄澄的東西,彎腰撿起一看,竟是一枚婦女戴的戒指。他一聲不吭,轉身走出書房。仔細一看,發現這戒指是安人的,頓時火冒三丈,怒氣沖天,像一頭髮怒的獅子,直奔臥室而去。你說這戒指是怎麼回事呢?原來是碧蟾隔著窗戶扔進去當表記的。杜雍當時又氣又怒,大聲喊叫,根本沒看見,也沒聽見。

秦昌來到臥室,見鄭氏和乳母正在聊天,他二話不說,開口大罵:“你這個賤人,乾的好事!”乳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緊上前勸解。綵鳳也過來阻攔。鄭氏被這突如其來的責罵弄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秦昌坐在椅子上,過了半晌才說:“我讓你好好招待先生,不過是讓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