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卿心裡跟明鏡似的,以江俞展現出的武功造詣,絕無可能勝過自己。方才比鬥時,她分明瞧見江俞趁著混亂使出的那些下作手段,可眼下眾目睽睽,又礙於顏面,她縱使滿心委屈與不甘,也只得咬碎銀牙,強壓怒火,雙手抱拳,向眾人行了一禮後,轉身快步離去,默默吞下這啞巴虧。

江歸硯眉心微微一蹙,隔著那頂斗笠,目光落向江俞,神色間透著些莫名之意。不過短短一瞬,他便仿若無意般偏過頭去,再沒多看一眼。

這邊江歸硯的目光剛移開,陸淮臨便也神色清冷地睨了江俞一眼,那眸底深處極快地閃過一絲厭惡,快得仿若只是光影一閃,稍縱即逝。

此刻,場內一片譁然。除了江歸硯與陸淮臨察覺到發生了何事,其餘眾人皆是一臉的驚愕與茫然。

誰都未曾料到,這場比試竟是江俞勝出,江錦墨與江思辰亦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只覺江俞贏得實在有些蹊蹺。

司正扯著嗓子高聲宣佈江俞獲勝,剎那間,場內如同炸開了鍋,議論聲此起彼伏。

江俞強抑著內心的激動,一步步朝著殿中走去,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急促的心跳上。待行至殿中,他規規矩矩地向江錦墨行了禮,而江錦墨依舊眉頭緊鎖,神色間透著幾分疑慮。

江俞眼角餘光時不時掃向江歸硯,那眼神裡滿滿的都是譏諷之意,似是在向對方宣告著什麼。

可當江歸硯的目光冷不丁與他對上時,江俞心頭陡然一震,只覺對方眸中的漠然仿若一道冰寒之氣,瞬間將他的得意凍住,他慌亂地猛然移開視線。

江錦墨不耐煩地揮了揮衣袖,神色淡淡,開口問道:“既贏了,你想要什麼?”

江俞上前一步,朝著高位上的陛下拱手一揖,神色間滿是懇切,朗聲道:“陛下,臣懇請與他切磋一場。”說罷,抬手直直指向一旁的江歸硯,目光中透著幾分執拗與決然。

江錦墨眉峰一凜,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聲音仿若裹挾著冰碴,冷冷問道:“你方才說什麼?”那眼神仿若寒刀,直直刺向江俞,似是要將他這大不敬的話給剜了去。

江俞心下猛地一哆嗦,瞬間便意識到自己言語間的冒失,後背冷汗簌簌而下。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牙關緊咬,重新開口,聲音帶著幾分乾澀:“草民……草民想與沐辰王殿下切磋一番。”話落,額頭上已有細密汗珠滲出。

江歸硯見此情景,眉梢輕挑,眉心微微皺起,雙手抬起,將斗笠垂下的那一抹白色錦緞輕輕撥開,露出那張的容顏。他看向江俞的眼神裡,沒有苛責,唯有一抹淡淡的疑惑,聲線輕柔卻清晰:“你要跟我打?”

剎那間,眾人的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齊刷刷地匯聚到江歸硯臉上。尤其是幾位皇姐,眼中異彩連連,目光緊緊黏在江歸硯身上,一時間竟是看得痴了。

江歸硯唇畔泛起一抹輕笑,那笑容仿若春日裡最輕柔的微風,瞬間吹散了些許場中的緊張氣氛。他抬手,將頭上的斗笠解下,轉而遞向身旁的陸淮臨,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江俞身上,又一次開口,聲線溫和且帶著幾分探究:“你當真確定,要跟我打?”

江俞的臉色此刻已然鐵青,猶如暴雨前陰霾密佈的天空,他緊咬著下唇,從牙縫中硬擠出一個“是”字,那聲音帶著幾分不甘與倔強,在空氣中微微顫抖。

一旁的穆霜瞧著這場景,一時沒憋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突兀的笑聲引得眾人側目,穆清見狀,趕忙抬手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眼神裡帶著幾分嗔怪與寵溺,隨後拉著他匆匆往場地外走去。

剛走到場外,穆霜的笑聲便止不住地傳了過來,他邊笑邊扯著穆清的衣袖,說道:“哥,你聽到了沒?他居然要跟主上打……”那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與看好戲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