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

她父母的舊臥室已經完全重新裝修過了,床放在房間的另一邊。

程長婧怔在原地等著回憶湧上心頭,但她仍然是說不清楚的麻木發呆著。

走廊盡頭是她曾經的房間,現在是一個嬰兒房,換尿布的桌子就放在她父親屍體曾經躺過的地方。

程長婧的喉嚨發緊。

一切都變了,她的家人在這房子裡度過的時光被抹去了,就好像他們一家從未存在過一樣,被丟失在過去的時間線上。

她回到樓下,在廚房裡找到了房子的主人。

“謝謝你讓我進來看看。”

“不客氣。”

舊式田園風餐桌椅被替換了,一個現代式的吧檯檯面圍在拐角。

“裝修得很漂亮。”

“謝謝,我丈夫做了大部分的改造,但是舊的白橡木裝飾條跟現在的裝修不是很搭配。他本來應該在夏天的時候換掉它的,男人,你知道男人都是什麼樣的。”

這真的是十幾年前的裝飾條嗎?

她自己的房子也有好幾年了,裝飾條只是經過簡單的處理,從未更換過。

裝飾條肯定很舊了,但是卻很乾淨。

“我很喜歡你換的這個牆面瓷磚,”程長婧說,“顏色很賞心悅目,我媽媽曾經貼過一個碎花的桌布,那個時候賣得還很貴。”

“我們幾年前搬進來的時候它還在,”女子說,“這房子一開始被我們低估了,我特別喜歡那個桌布,但它狀況實在是很差了,有些地方已經剝落了,特別是那面牆一團糟,”她指著舊餐桌曾經所在的那面牆,“有幾個地方有棕色的斑點狀汙漬,它後面的牆很好,所以應該不是漏水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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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程長婧的喉嚨變得乾燥,“水會沖毀掉一切。”

程長婧開車從車道上疾馳而出,滑進了公路。

那個斑點不可能是血,即使是血,姜明也是從樓下上來的,他可能走進廚房試圖清洗掉。

但這一切都不意味著他不是兇手。

犯罪現場的照片主要集中在樓梯和臥室,還有前門,沒有廚房或後面走廊的照片,也沒有提到樓下有任何血跡。

“他沒有被打昏,所以,”程長婧自言自語道,“這也就是為什麼沒有指紋。”

或者,只是因為陳光擔心那些指紋會威脅到他證據確鑿的案子,所以沒有那些指紋的照片?

憤怒在她的胃裡膨脹,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混蛋。”她猛擊方向盤。

“為什麼這一切不能永遠消失呢?”

她根本就不應該留在燕市,如果她要求的話,她的上司會派別人來。

但是,她又必須留下來,向所有記得她是“那個父母被殺害的女孩”的人證明,她過得很好,比很好更好。

她只是把她認為行為最惡劣的人終身監禁。

程長婧放開方向盤擦了擦臉,輪胎壓到了一塊冰上。

車軲轆開始向右打滑,危險地貼近了深深的溝渠。

程長婧過度修正方向,在一輛快速駛來的白色車前猛地穿過公路。

在她看到姜辭憤怒的臉之前,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然後他猛地把他的車轉向避開了她。

程長婧猛踩剎車,車輛在一片乾淨的路面上重新獲得了牽引力。

她的心怦怦怦地直跳,於是,她把車開到路邊停下。

姜辭的車大部分滑到了路邊,輪胎在重新駛上路面時揚起了雪花。

繼續走吧。

他來了個u形轉彎,停在了她的車後面。

她啪地開啟安全帶,下了車。

姜辭已經朝她走過來,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