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盜冠,可把裴福急壞了,他在外面坐立不安,心裡像有十五個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胡思亂想起來。從三更盼到四更,又從四更盼到五更,盼得眼睛都快望穿了。好不容易看到那邊影影綽綽好像有人影,忽然聽到震耳的鑼聲,偏偏巡更的來了,裴福嚇得膽戰心驚,魂都快飛了。只見那邊黑影一蹲,就不動了。巡更的大聲問道:“那是什麼人?” 裴福急忙插嘴道:“那是俺的兒子在出恭呢,您老歇歇去吧。” 更夫說:“巡邏要緊,沒工夫。”“噹噹噹” 打著五更,往北去了。裴福趕緊迎上一步。智爺走過來,說道:“太巧了。巡更的又來了,差點誤了大事。” 說完,急忙解下冠盒。裴福揭開席簍子的底屜,智化小心翼翼地把冠盒安放妥當,蓋好屜子。他自己脫下夜行衣,包裹好,收藏起來,上面用棉被褥蓋得嚴嚴實實。此時英姐還在睡夢中,絲毫未醒。裴福悄悄問道:“冠是怎麼盜來的?” 智化一五一十地說了,把裴福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智爺說:“大功告成了,您老人家該裝病了。”

天亮後,王頭兒來了,智化假裝悲痛地啼哭,說:“俺爹昨晚突然得病,折騰了一夜,現在昏迷不醒,俺只好趕緊回去。” 王頭兒無奈,只好由著他。英姐不明就裡,還以為祖父真的病了,就放聲大哭起來。智爺推著車子,英姐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哭,那哭聲就像悲慼的樂章,讓人聽了心生憐憫。一路上,知道他們是逃荒的人,無不嘆息。出了城門,到了無人的地方,智化把裴福喚醒,把英姐抱上車,背起繩絆,像一陣風似的,匆匆趕路。他們離開了河南,來到長江邊,乘船後一帆風順。

一天,來到鎮江口,正要換船的時候,只見那邊一隻大船上下來三個人,正是兆蘭、兆蕙、艾虎。大家彼此相見,都歡喜得如同久旱逢甘霖,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他們連忙把小車搭跳上船,智爺等人也上了大船。到了艙中,換了衣服,大家就座。雙俠便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智爺詳細說明了原委,眾人都感到十分暢快。趁著順風,一天就到了本府。在停泊的地方下船,自有莊丁伴當接待,推著小車。一同進莊,來到待客廳,把席簍搭下來,安放妥當。自然是擺酒設宴,為智爺接風洗塵。智化又問丁二爺如何把冠送去。兆蕙道:“小弟已經備下錢糧筐了,一頭放著冠,一頭放著香燭錢糧,又幹淨又方便。就說奉母親之命去天竺進香,兄長覺得怎麼樣?” 智爺道:“好!但不知在哪裡居住呢?” 二爺道:“有個周老兒叫周增,他在天竺開茶樓,小弟向來和他熟識,而且對他有過好處。他那裡樓上非常幽雅,很適合安身。” 智爺聽了,心裡十分放心。

飲酒吃飯之後,到了夜深人靜,周圍沒有旁人的時候,大家才把九龍珍珠冠請出供奉起來。眾人一起行禮,開啟仔細瞻仰。這頂冠用赤金累龍製成,鑲嵌著無數明珠,就像夜空中閃爍的繁星。上面有九條金龍:前後是臥龍,左右是行龍,頂上有四條攪尾龍,共同捧著一個團龍。周圍的珍珠不計其數,單單有九顆大珠,晶瑩剔透,光芒四射,如同璀璨的太陽,讓人不敢直視。再襯著赤金的明亮光澤,閃閃灼灼,令人目眩神迷。大家無不讚嘆,真是稀世珍寶。他們把冠好好包裹起來,放在錢糧筐內,遮蓋得嚴嚴實實。到了五更天,丁二爺帶著伴當,離開茉花村,直奔中天竺而去。

沒過幾天,丁二爺就回來了,大家都迎到廳上,詳細詢問情況。丁二爺道:“到了中天竺,就在周老的茶樓居住。白天進了香,晚上就藉口身體乏困,早早地上樓休息。周老生怕驚醒我,再也不敢上樓。因此我趁空兒到了馬強家中的佛樓之上,果然有三座極大的佛龕。我把寶冠放在中間佛龕左邊的扇後面,仍然放下黃緞佛簾,這樣一來,誰都不會注意到。安放妥當後,回到周家樓上,已經是五更天了。我就假裝生病,叫伴當收拾行李準備動身。周老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