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下牙齒,總像打架,交錯動著,發出聲音,是圓音“I”。這種表情,不懷惡意,亦令人畏,何況發怒,急乾躁脾氣?她短脖子,薄薄嘴唇,講話口氣,動手動腳,張牙舞爪;跟人吵架,吞吞吐吐,斷斷續續,依依呀呀,語不達意;有時火急,只好動用,抓打咬扭,充當語意;她胖有力,抱中你時,亂抓猛抓,人均怕她,她對鐵妹,出奇的好,從未打罵,有時甚至,說她好話。

“嘻嘻……鐵……鐵妹,嘻嘻……”母夜叉見鐵妹,努力做出和善模樣道,“你是念過大……大書的人,又當……當了同志,別跟……跟我們一……一般見識。我家羅……羅肆,不識好……好歹,他癩……癩蛤蟆想……想吃天鵝……天鵝肉,簡直是……是白日做……做夢,痴……痴心妄……妄想!鐵妹,你回來帶……帶我們種……種茉莉花,我們好……好感動……”

“大伯孃,你們打算種幾畝?”

“羅肆說,至少種……種3畝!”

“這太好啦!哎,大伯孃,他的終身大事定……”

“沒……還沒定弦呢!咳,這模樣都……都快三十啦,還……還……還……”母夜叉抹抹眼,又指指籃子道,“我正要向……向妃子娘娘求……求恩賜福呢!好鐵妹,我先……先敬娘娘去啦!再……再見!”說著,笑嘻嘻入廟去。

晚上,月明星稀。山野,各種蟲聲,次起彼伏,給春姑娘,表演自個拿手好戲,抒發讚歌。鐵妹,跟往常一樣,走村串戶,向村民宣講種茉莉花的好處。踏上坑坑窪窪的小路,她到得古木陰森的老屋旁。這是陳雲梯家。因家窮,人又懶,幾兒都沒成親。這兩年,夫妻相繼去世,幾兄弟要成家立業,可謂難上加難。而村中好事之人,盡叫他們“陳司令”。而村中“司令們”,不知同病相憐,或是臭味相投,有事沒事,總愛往那湊熱鬧,不管白天黑夜。這些,“司令們”聚集一塊,打牌,賭三公,睡懶覺,閒聊等。當然,聊得最多最勁的是女人。也許,聊女人有千奇白異,可翰橋村的“司令們”沒嘗過人間仙味,他們只憑自個想象,添油加醋,天南地北,海闊天空,盡情狂聊。但聊著,聊著,各自下身熱乎乎,硬邦邦的,連站都不敢站起來。

看,今晚,他們又聊上了,且特別帶勁。有些言語,酸溜溜的,熱辣辣的,肉麻麻的,鹹溼極了。聽著頭皮發麻,滿身疙瘩,七竅生煙。鐵妹聽著,狠不敢衝進去,把他們臭罵一頓,但又不敢,因為理智,促使她更需瞭解昔日同學,到底還有哪些想法,日後也好有的放失,對症下藥。於是乎,她洗耳恭聽——

“哎。春哥,翰橋豹的‘牛尾女’,在縣裡放著官不做,偏跑回村裡要人們種茉莉花,說什麼能脫貧,發家致富。我看呀,她是吃飽沒事撐的——發花癲啦!”

“發花癲?城裡男人成群,還不夠她瘋?偏跑回山野找你羅家貴玩樂?”陳鳳春,人稱“水底勒”又名“狗巴三”正色道,“不!依我看,八成是為羅肆那狗雜種!聽說,那騷貨讀大學時,是他打工掙錢送的呢。這次他從東莞返回,名是種茉莉花,實則呀——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哼,土行孫一樣的人,她能仍他吃白麵包?白日做夢吧!”陳鳳春,人稱“鐵沙梨”,又名“泥鰍四”,陰陽怪氣道,“果子好吃在高枝,好看女兒是人兒。窮漢懶子,畫餅充飢吧!”

聽說,她在城裡有主兒啦!“羅家弍,人稱“鐵米簍”,又名“螃蟹八”道,“可惜,太可惜啦!“

“傻瓜!淨講喪氣話,真沒出息!”羅家貴,人稱“鬼畫符”,卻陰險道。“女人,一日未嫁,便都是男人的情人,生活的野味!現今這鹿兒將死誰手,還未得知呢!”

“鬼畫符,算了吧,就憑你這張鬼臉,牛尾妹能看上你?這男女間的事,我水底勒比你在行,話細我比你在城裡歌舞廳多